次日,中秋。
姚府中,姚钰在晚宴时分赶了回来。
这几日姚郡守病得下不了床。
姚钰一回桃花郡,见过卧病的父亲,便去了城郊大慈寺为父亲祈福。
他接连几天都住在寺里。
直到今日中秋佳节,姚郡守想起这个庶子,命人去大慈寺接他回来。
姚郡守的病确有起色,见了姚钰,脸上总算有了几分笑意。
父子俩谈及林泉郡前段时间的雨水天。
姚郡守赞赏道:“你那件事办得好,不仅博了个好名声,还替为父处理了衙门房里的陈米。”
那批陈米囤积多年,放在桃花郡卖都卖不出去。
但姚钰牵线,撺掇江嵩低价买下,回林泉郡按原价卖给平民。
江郡守自然满意,对姚钰不免高看一眼。
而姚郡守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连带着看姚钰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慈爱。
“钰儿,你在林泉郡好好历练几年,自己长了本事,得了江郡守的青睐,自会得以提拔升迁。”
姚郡守的病还没好透,说几句话便大咳起来。
姚钰忙为父亲端茶递水,又是捶背又是递帕子,俨然一副孝子模样。
他的嫡长兄姚钦推门而入,笑道:“爹,饭菜都摆好了,我来请爹爹移步厅中用饭。”
“好,钦儿。”
姚钦伸手去搀姚郡守,姚钰也俯身相扶。
但姚郡守将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姚钦身上,咳嗽着抓紧长子的胳膊站起身。
姚钰两手空空,呆了呆。
姚钦扶着姚郡守走了几步,回头古怪一笑道:“二弟,连家里的路都不认得了吗?”
他比姚钰年长两岁,但从小读不长进,至今尚未中举。
姚钰已在外历练大半年,姚钦仍然待在家里,每日只顾和一群狐朋狗友鬼混。
“大哥说笑了。”
他走在后面,盯着父亲的背影,心中微微刺痛。
饭桌上,姚郡守精神不济,略坐了一会儿就回房歇下了。
没有父亲在场,姚钦满嘴的风流佚事便滔滔不绝地涌了出来。
这家刚纳的小妾跟家里的小厮跑了,那家老爷扒灰被正房逮了个正着……
他眉飞色舞地说着,引得桌上的男人哈哈大笑。
姚夫人只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命丫鬟媳妇先把年纪小些的弟妹领下去。
姚钦满口胡言,众人由着他去说。
姚钰沉默地坐在桌旁,对他们的话题提不起丝毫兴趣。
他原想默默坐到散席便回房,但姚钦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庶弟。
“你们都听说了吗?昨日大慈寺里,有个女子从塔上跌下来摔死了。”
立刻有人点头道:“当然听说了,寺里的和尚香客吓得不轻,说是摔成了一个肉饼。”
“你也不想想,那座塔有十几层楼高呢,谁摔下来还不给摔坏了,脑浆血肉糊成一团的?”
姚夫人抱怨道:“好了,不要在饭桌上说这些,吃菜吃菜。”
“说起来,”姚钦转向身边的姚钰道,“二弟昨日不是刚好在庙里么?”
姚钰点头道:“是,我这几日都住在大慈寺,为父亲祈福。”
姚钦最看不惯他这副惺惺作态的嘴脸。
“呵,看来还是二弟心诚,果然将我们爹爹的病盼得好起来了。我请来的名医都是吃草又不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