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9年初夏，单身小公寓里，已过而立的麦骏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卧室的墙上，贴着写有“求职，最紧急”的字条。

走出卧室，先以最快速度洗漱完毕，又用撕了边的白面包、焯过水的菠菜叶和鱼肉泥做了简易三明治。两大口吃完，推门而去。

旁白：今天是麦骏年面试的重要日子，能不能摆脱赋闲8个月大龄无业男的身份，就看待会儿的表现了。

二

公寓楼对面的大厦挂着广告牌。牌子上，是一则小松鼠拎着果冻蓝的零食广告。稍顷，那篮果冻竟在松鼠左右手间来回切换。麦骏年用拳头敲了敲额头，继续向前走去。

旁白：麦骏年总会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幻觉，他称之为与生俱来的不协调。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

三

时间：1995年

地点：木头色的礼堂

人物：8岁的小麦骏年，9岁的小荀湘，麦母，荀母，评委若干，观众若干

礼堂正中悬挂着“玉佩市第五届少年儿童歌手大赛”的横幅。视角向下，荀湘正演唱《同一首歌》。观众席上，麦母与荀母相邻而坐。

麦母：荀湘的声音带着少年的昂扬，唱什么都朝气蓬勃的。

荀母（捂嘴藏笑）：这孩子在家都没怎么练过，我更期待小骏登台。

掌声雷动，终于轮到麦骏年出场。他略带拘谨地走着，突然看见通往舞台的阶梯一会儿是三层，一会儿又变成四层。

麦骏年（困惑地内心独白）：到底该迈几步呢？三步，还是四步？

因为困惑，他反复伸腿又反复收回的动作如同卡顿的机器人般滑稽。评委们面色铁青，观众席上哄笑一片。

麦母（生气地）：真是的，这孩子在干什么啊，现在可不是犯傻的时候！

荀母（捂嘴憋笑）：小骏还是太紧张了，噗……

麦骏年也觉得脸红，他扭头一望，发现被讥笑声淹没的观众席上，唯有荀湘双手合十，似祈祷的圣女。他捏紧拳头，两步并作一步冲上台去，唱起了经典的《我为祖国献石油》。

麦骏年（内心独白）：那个时候，是荀湘给了我力量，我永远不会忘记。

四

回忆回到当下。麦骏年坐上早高峰公交，并利用乘客们互相挤、互相让产生的每一个空隙，精准“滑”到门边站定。他抹了抹额头的细汗，随即和人行道上的某位女士对上了眼，背景里有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旁白：这会是某种意想不到的预兆吗？

到达目的地，下车。抬头一望，正是初识荀湘的圆珠大厦所在地。有一男一女两名游客正在讨论。

游客A：这栋圆珠大厦，据说曾是玉佩市第一高楼。

游客B：上个世纪的事了，你看这风格、这款式，啧啧……

游客A：老年斑都快浮出来了。（说罢，两人大笑，麦骏年长叹一声，走进了圆珠大厦旁的写字楼）

乘上电梯，麦骏年用脚打着拍子，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样。开始回忆，浏览招聘网站时，一家名为“甲戌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的单位以弹窗形式自动跳出。看了一会儿，麦骏年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麦骏年（旁白介绍）：这条件、这待遇，不能说完美契合，只能说量身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