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桐又大概跟师狄说了一下整个经过,第一人称的叙述和李阿姨描述的视频中的观察有比较大的差异。
“晚上陪我妈看了一会儿电视我就回房睡觉去了。”接过师狄递来的橘子,没有吃。刘雨桐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回忆道。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我的奶奶来找我。”
“你奶奶还健在吗?”
“已经去世了很多年了。我从小跟着奶奶长大,跟奶奶感情很深。很久没有梦到过奶奶了,所以我知道这是梦,但是还是很享受跟奶奶待在一起的感觉。”
“在梦里都生了什么呢?”
“在梦里奶奶又教我唱小曲儿,给我做好吃的粘豆包,还给了我两块钱,说是她平时的积蓄,让我拿着,在学校的时候不要不舍得吃饭,说我都瘦了。”
“我还笑我奶奶,告诉她我现在都已经上班了,自己都能赚钱了。说我肯定没有瘦,我觉得我自己都胖了。”
“奶奶就坐在老家门口的大槐树下面跟我聊天,刚聊一会儿,奶奶突然趴在地上,身体扭来扭去,不停地抽搐。我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想要把她扶起来,却怎么都扶不动她,我记得都快哭了,我到处跑来跑去,想要找到什么药物之类的,看能不能帮助奶奶。”
师狄心想,听李阿姨所说,这个时间段刘雨桐的父亲听到女儿房间有动静,进去看时,像是刚做了噩梦,马上又平静了。于是就给她擦了汗,离开了房间。应该就是对应的这一段的梦境。
刘雨桐继续回忆道:“后来我找到了一瓶药和一支针管,我用针管给她注射了药剂。她才慢慢停止了抽搐,没一会儿就坐了起来。她告诉我,这个药只能缓解她的病,不能彻底治愈。要想彻底治好,只能跟她到悬崖对面去采药。说完她站起来就往村外走。”
“我紧跟着她后面,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奶奶找到药材,彻底治好她的怪病。这时候她带我走进了一片竹林。”
“竹林?”师狄惊道:“是不是一片雾气蒙蒙,天色昏暗,远处有淡蓝色的光的一片竹林?”
刘雨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师狄没有回答,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然后对刘雨桐说道:“没事,你继续吧。”
“我跟着奶奶穿过竹林,竹林里的露水把我的脚都给打湿了。竹林的另一头是一个悬崖。悬崖上有一条索道。”
“奶奶在悬崖旁边站住了,将一条白绸子拴在索道上的一个手柄上,对我说不要用手去抓白布,否则会在过程中掉下悬崖。说完她将脖子挂在白布上,脚一蹬,顺着索道往前滑了过去。”
“我学着她的样子,也将一条白绸子拴在上面,踮着脚把脖子挂在白布上,把脚一蹬……”
说到这里,刘雨桐停住了,愣愣地看着前方,眼神中一片虚无。
“你并没有像她一样往前滑去,对吗?”师狄迟疑了一下问道。
刘雨桐点了点头,“我马上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巨大的力量勒上,自己根本喘不过气来。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眼前的世界瞬间像高温下的橡胶一样,突然变软,再变成流体,无声地往下流淌,虚幻世界的背后,是我们家的客厅,我看到客厅的门,还有门上面的摄像头。”
“你这是生理上的痛苦把你从梦靥中带了出来,但是已经迟了。”师狄对她解释道。
“我觉得天旋地转,然后就逐渐没有了意识。”
“你觉得天旋地转,其实是因为你上吊的吊扇突然打开了。你挂在上面,因此随着风扇在转。听说你们家的风扇很旧,会不会是风扇坏了,突然自己打开了?”
刘雨桐摇摇头,很肯定地说道:“我觉得不是,风扇虽然老,但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自己打开的情况,再说了,在这个时候突然坏掉,还救了我一命,我……我更相信是我奶奶的灵魂救了我。”
师狄想要反驳,但是看到刘雨桐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虚空拜了几拜,便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对了,你认真想一下,在梦中你清晰地看到过你奶奶的脸吗?”
刘雨桐蹙着眉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我没什么印象了,要么就是没有看到,要么就是看到了但是我忘了。”
师狄点点头,对刘雨桐交代道:“那就先这样,这件事情我会弄个水落石出的。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会再来找你的。”
刘雨桐点点头,乖巧地躺下,师狄将病床放了下来,为她盖好了被子,然后跟苏沁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医院。
“不太妙啊!”苏沁跟在师狄的身后,双手插在裤兜里,边走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道。
“是不太妙。刚开始我还只是怀疑,但现在看来,我非常确定,刘雨桐就是被靥魔给盯上了。”
“那你还让她好好休息?万一她睡着了……”
“只能赌一把了!”师狄看看苏沁,又看了一眼医院后面红色楼顶的复式别墅。
苏沁默契地点点头,对师狄笑道:“等一下我动起手来,可顾不得怜香惜玉,你别怪我~”
“拿下靥魔才是怜香惜玉!”
师狄左右一看,四下无人,猛然起跑,跑到医院后面的一条死胡同里,借着助跑,踩着一辆汽车跳上医院装着防盗网的窗户,然后双手撑着防盗网往后一跃,脚尖在防盗网上轻轻一点,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就站在了复式别墅的红色楼顶上。
回过头一看,苏沁也跟了上来,他双手插着裤兜,跳起在车顶上一踏,一个空翻落在车上面一条拇指粗的光纤网线上,利用体重,顺着网线下弯的力道用力一弹,双脚稳稳落在师狄旁边,这时才好整以暇地从裤兜里掏出双手,整理了以下自己略微凌乱的型。
“靠,不装逼会死啊?”师狄送苏沁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苏沁则无声地朝师狄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然后沿着屋顶走到刘雨桐病房的窗户旁边,侧身靠墙隐藏在窗户一侧,注视着里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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