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与嬴杼的秘密会面,嬴殊照旧还是回邢家。
一进邢雾阳的小院,便见小丫头喜妞守在院门口。
见他进来,便笑嘻嘻地奔过来,“殊大爷,表公子过来了,公子让我在这儿等着您,说您若是不忙,可以去他房里一会呢。”
“安然?”
邢雾阳的母亲安氏,正是安家的姑奶奶,安然父亲的亲姐姐。
论起来,安然算是邢雾阳的表弟,但他一向没大没小的,不光直呼邢雾阳的名字,偶尔自称大哥都是有的。邢雾阳房里的人,一向都以表公子叫他,反正邢雾阳也没有旁的表兄弟。
喜妞欢快地点头,头顶的两条小辫子都跟着上下跳动,“对呀,殊大爷快去吧,表公子来了有一阵儿了,连我在这里等殊大爷都有一阵儿了呢!”
嬴殊大大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是真懒得见安然。都见了一整天了,好不好,从学院里出来才分手的,干嘛还又见!
但他又不想拂了邢雾阳的好意。
他在邢家的这段日子,邢雾阳因要养伤,不能同他一同去学院,却丝毫没在意过造成他足不能出户的罪魁祸首就是嬴殊,在生活中对他百般照顾。
就像此时邢雾阳专门令喜妞等在院门口,告诉他安然来了,请他去见,也是怕冷落或孤立了他。
其实,邢雾阳和安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弟,感情自不用提。而他不过是个因缘际会暂住邢家的人,还是个突然冒出来伤了他,还令他在众所瞩目下战败丢脸的人,邢雾阳肯对他笑脸相迎,都已算是十分大度。其实完全不必考虑他寄居的心情。
难道他这个寄居的,还有资格去抱怨主人会客而不请他一同参与吗?
可饶是这样,邢雾阳却仍处处妥帖。这份将他以贵客款待的盛情,有时反倒让嬴殊为难。
就如此刻。
盛情难却,大约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所以他再懒得见安然,现在也得整整齐齐地过去。
怀着便秘一样的心情,嬴殊抬脚踏入邢雾阳的房间。
不过,在见到安然脸上同样的便秘表情时,他感到心情舒爽了些。
说起来其实也挺奇怪的。
他跟安然,要说处不来吧,倒也不是。
安然这个人,除了自把自为了一点,好奇心重了一点,翻脸不认人了一点,嘴巴比较坏了一点,撒谎如放屁了一点,眼睛比较瞎了一点……以外,还是可以相处的。
但问题在于,安然身上这太多点加起来,不仅是让嬴殊难受,也让他自己在不同的情绪转换间,变来变去,捉摸不定。
就譬如在调查王志忠死因的时候,安然看着还像是对嬴殊毫无芥蒂,虽间或也表现出了一点点对嬴家的敌意和对嬴殊本人的瞧不上,但总体而言还算可以和平共处。
但那之后,他的态度又立刻急转直下,就差没把敌意直接写在脸上了。
嬴殊觉得自己其实也挺冤。
在他看来,安然的情绪根本就是在发现失踪的星目虎幼崽后便差的。
他自己当时是由此联想到了白清浅,但他没有去找白清浅求证过,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为何。
他也不知道安然心里又想到了什么。
他只知道,那日之后,安然看似仍旧没心没肺,又嘴欠作死,但实际上他根本是把无处可泄的一腔怒火都迁怒到了他身上。
而且是完全莫名其妙、没有理由、没有逻辑的迁怒!
见到嬴殊,安然直接白眼一翻,“你怎么把他叫来了?”
自上次嬴殊搬过来,他拜托安然照顾嬴殊后,这还是他首次见两人在一起。
这么些天,他也没见安然跑过来吐槽嬴殊,还以为这两人相处得不错,如今一见,怎么好像一点转好的趋势也没有?
“你与殊弟如今也算同窗,怎么还这副样子?”
安然不耐烦地敲了敲身侧茶几的几面,“很快就不是了。”
嬴殊正自顾地坐到邢雾阳对面的靠椅中,闻言一愣,“你要退学了?”受的打击这么大?
安然白他一眼,“你就不能想我点儿好?”
嬴殊默然。被可能心仪的姑娘想着往死里弄,这还能有好?“那……”回去继承家业?
邢雾阳叹了口气,赶忙解释,“再过几日,护卫队会有一次招新考核,我和然弟会参加护卫队的纳新,若是通过,便不会再去学院了。”
嬴殊恍然。
这点,嬴杼也跟他解释过。
青芒学院,没什么正统的毕不毕业一说。谷中人将孩子送到青芒学院,若只是想让他读些、练些武的,也只会让念到中级班即可。
一般会留在学院一直念到高级班的,要么是家里并不差钱,给孩子找个管束的地方;要么就是期望可以借由青芒学院为踏板,进入到护卫队中。
因为很多人最终的目标就是进入护卫队,所以学院并不设统一的毕业年限,要么通过护卫队的考核,要么到了学院招收的最高年龄,都可以算是毕业。
而护卫队的考核,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参加。一般获得资格的,或是家族推荐,或是学院推荐,或是护卫队自己看中。
邢雾阳和安然分别身为谷中四姓之子,自然不会去占青芒学院的名额,那就是邢家和安家的分别推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