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叶死后》,顾名思义,一部有关家族恩怨的电影。
故事发生在现代,两家经营范围相同的公司,相互之间水火不容,偏偏两家的儿女对彼此一见钟情,最后携手私奔。
但在私奔的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
女主死了。
“这个故事,发生在朱丽叶死后。”陈导摆摆手,“一笑泯恩仇?不存在的。因为只有朱丽叶死了,罗密欧没有死。”
如果这是莎翁的故事,那么罗密欧在医院醒来以后,照样会为朱丽叶殉情,但这个剧本的作者是陈导的御用编剧李善竹……这位仁兄年轻的时候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导致只要是他写的剧本,里面的男主或女主必有一人是心机婊。
“罗密欧没死,他在医院醒来以后,发现两家公司已经斗得你死我活,甚至彼此放话无论你降价多少,我都比你少一半!”陈导继续道,“怕价格战继续打下去,两家公司最后都要垮,最后便宜了第三家公司,罗密欧只好忍着心头的悲痛,找来了一个跟朱丽叶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然后,他手把手的把她教成了朱丽叶。”
这个女孩子成功骗过了所有人,包括朱丽叶的父亲。
就连男主自己都渐渐开始迷惑,朱丽叶真的死了吗?他是不是只是做了一场噩梦?车祸其实是梦里的事,朱丽叶其实没有死,她就在他眼前,在他怀里,一如既往的用充满爱意的目光看着他。
直至最后,事情曝光。
所有人都要面对同一个问题——朱丽叶死了,活着的人要怎么办?
“朱丽叶的演员已经定了,至于罗密欧。”陈导的目光从眼前三人身上一一扫过,“会从你们三个当中选。”
陈双鹤知道他的选择会很公平,在名气跟演技之间,陈导永远偏向演技,但是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陈导一走,另两人立刻对他指指点点。
“哎,我觉得我们就是来走过场的,毕竟上阵父子兵嘛。”
“嘘,小心被他听见。”
一群小人。陈双鹤懒得理会他们,径自走出房门,去舞蹈房练舞。
因为《朱丽叶死后》是一部歌舞片。
之前市场上不是没有歌舞片,但都没有红,大部分人都是当喜剧片来看的,戏称里面的人一言不合就跳舞。
但是《朱丽叶死后》不同,它披着歌舞片的皮,皮下包裹着犯罪爱情片的骨,李善竹的剧本极大的补充了歌舞片的趣味性,使得这部片子一炮而红,成为那一年的票房冠军,之后掀起了一阵歌舞片的狂潮,但直至201仍然没有一部片子能够超越它。
片子能够取得这么大的成功,固然有剧本改了一百多次的功劳,但也离不开男女主角在舞蹈房里挥洒的汗水。
“赵玉芬。”陈双鹤一边推开舞蹈房的房门,一边想,“上次《朱丽叶死后》的女主是她,这次还会是她吗?上次她跟我感情很好,教了我不少东西,这一次应该……”
他愣在门口。
舞蹈房里四面都是大镜子,两个人在舞蹈房里跳舞,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影子,两个人组成了一场盛大的舞会。
其中一个是赵玉芬,那是一个五官略显清淡的女孩子,这样的长相放在演艺圈里有点太过平凡,所以在《朱丽叶死后》之后,她几乎没演过能给人留下印象的角色,她的所有光芒似乎都在《朱丽叶死后》这场戏里烧殆尽了。
现在她正与另外一个青年跳着交谊舞,那个青年似乎不会跳舞,正被她带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好一会才注意到门口的陈双鹤。
“陈双鹤?”青年停下舞步,朝他走过来,友好的伸出手,“你好,我是曲宴,友情客串朱丽叶的爸爸。”
陈双鹤眼也不眨的看着他……背后的那个面具人。
跟嬉皮笑脸的石中棠不同,那是个气质略显阴沉的面具人,身上穿着一件现在只有老人才爱穿的白褂子,脸上覆着一张雪白无垢的面具,无声的站在曲宴的背后。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当女主的爸爸啊?”赵玉芬对曲宴笑道,“我听说你原来可是男主呢。”
陈双鹤敏锐的发现他瞥了眼面具人的方向,然后笑道“我已经当了很多片子的男主了,现在想暂时休息一下,挑战点不同类型的角色。”
“哇,你好厉害!”赵玉芬露出崇拜的目光。
“也没多厉害……”曲宴话说到一半,背后的面具人忽然上前一步,凑到他的耳边,面具后的嘴唇开开合合,曲宴的嘴唇也跟着开开合合,两个人的声音合二为一,对眼前的陈双鹤说,“我的女儿已经死了,你怎么还活着?”
这是剧本里的一句台词,但不知为何,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却透着一股异常真实的恨意。
舞蹈房里静了一会,然后赵玉芬忽然抬手在曲宴手臂上拍了一下,笑着说“哎呀,你怎么这么快就进入爸爸角色了?”
“那你还不快点叫我爸爸?”曲宴对她说笑一声,眼睛却看向陈双鹤……的身后。
他背后能有什么?还不一样是面具人。
好奇怪,他们彼此都能看见对方身后的面具人,但是赵玉芬看不见,其他人也看不见,这是为什么?
之后陈双鹤私底下找了曲宴好几次,拐弯抹角的跟他讨论这件事,让他觉得惊讶的是,曲宴表现的非常抗拒与戒备,他似乎很不愿意跟人讨论这事,到了后来,甚至开始故意避开陈双鹤。
“你还没明白吗?”石中棠在陈双鹤耳边说,“他就是个傀儡,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结交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意愿,而是受背后那个人的指使……他在怕你,怕你也跟他一样,走上这么一条捷径。”
“但你会消失的。”陈双鹤转头看着石中棠,“你消失的那天,捷径也会消失。”
“是的,我会消失的。”石中棠的笑声从面具后传来,“但不是现在……陈小弟,至少现在,我是站你这边的。”
“为什么?”陈双鹤问出了自己的心声。
“……我想想。”石中棠歪着脑袋想了想,“为了在某个女孩子面前耍帅?”
……这是什么鬼理由,陈双鹤原本已经对他放松了警惕,闻言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了。另一方面,在曲宴明确表现出对他的不喜之后,陈双鹤接下来的路越来越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