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整个北湾区飘满了比雪花还要多的报纸,互联网上更是炸开了锅。所有新闻的头条上,都在竞相报道昨晚发生的惨案。
三名未成年男性惨死北湾区公共安全局分局中!死状异常凄惨,其中一个甚至是北湾区区长的公子!当然,现在再也不是了,因为吴德在这次事件后,因为受惊过度成了植物人,现在躺在医院中昏迷不醒,这区长的职位自然也算是撤销了。
不仅如此,整件事情经过媒体的曝光和发酵,被扒出了很多内幕,各种版本众说纷纭,但最为主流的版本,也是最接近现实的版本,出现在了一家不起眼的报社里。
这也让这家报社狠狠地火了一把,他们的报纸也彻底打开了销路,甚至网络账号都被挤爆了。
报社名为木藏报社,规模很小,小到里面只有一位编辑,一个记者,整个团队不过五人。
据知情人所知,他们出的报纸一般都集中在一些命案,或者离奇的,亦真亦假的事件上,颇有些捕风捉影的感觉。因为角度刁钻,话题小众,之前一直没什么热度。
此时木藏报社里面,一个脖子上挂着相机,背后背着一个奇怪铲子的记者模样打扮的年轻男子正在眉飞色舞地朝着其他成员吹嘘着,添油加醋地讲着自己这些天的辛苦经历。
“我早就偷偷调查那所学校很久了。你们要是亲自去里面当一回学生,你们就会知道,里面的氛围有多压抑!这么多学生,甚至是老师,被他妈的几个小屁孩镇住了!你们觉得合理吗?这里面绝对有点什么问题!”
“所以,”一旁留着山羊胡的编辑扶了扶鼻子上的厚框眼镜,“你最后发现,这些闹事的学生都是北湾区一些达官显贵的少爷们?”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背铲子的记者摇摇头,“恰恰相反,许多富家子弟,他们的修养甚至比同龄人要更好,这种霸凌啊,欺负同学的事情倒是不经常发生在他们身上,我看中的,是前区长,吴德这个人。”
“昨天晚上,吴德他儿子死了,他自己也成植物人了,这么惨的事情,你觉得今天走在街上,有压抑的气氛吗?没有!整个区的老百姓差点想要提前过年了!因为这个吴德就是个杂种,人渣,有其父必有其子,所以我开始追查到他儿子吴良的头上。”
“哦哟,何小光,想不到,你眼光还挺准。”背铲子的年轻男性左手边,一位青春靓丽的短发女性笑吟吟地看着他,称赞道:
“从吴良入手,然后翻出了他们长期霸凌同学平颂的关键线索,接着调查到他们几个将平颂颂活活打死,最后被送入监狱……甚至连吴德打通关系,颠倒犯罪事实的证据都被你挖了出来,这下他就算是变成植物人了,他的其他家属也不会好过咯。北湾区的这颗大树算是倒了。”
“哈哈哈,过奖过奖。”何小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风玲,难得从你嘴里听见夸人的话。”
“哼。”短发少女风玲哼了一声,别过脑袋,随后话锋一转,给何小光浇了一头冷水:
“虽说这次你立了大功,也把许多真相公之于众,但这次事件的重点你是一个字都没提啊。公共安全局的墙被谁砸碎的?那三个人渣又是被谁杀死的?吴德又是怎么被吓成植物人的?”
“这就太强人所难了。”何小光刚刚还高昂的脑袋耷拉了下来,“全太平州的记者,以及警察啊,还有街道里面的监控,安全局里面的监控,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个杀人者的面容,只发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面,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拍一个反光的镜子。”
“嘿,你们说这人到底想做什么啊?”何小光对面,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来了兴趣,“平颂被活活打死,他老爹平翰冲进安全局讨要说法反而被打伤,但这个摄像机都拍不到的家伙不光让人渣获得了应有的教训,还差点把整个安全局都拆了,他来头不小啊。”
“不仅如此,”老人身边,一个老太太也跟了腔,“这人看起来跟平翰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要替平翰出这个头?难道只是为了伸张正义?”
“哎呀,要我看,管他呢。反正现在坏人要么死了,要么倒了,我们也火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嘛。”何小光笑道,他把侧身笑眯眯地看着风玲道:“对不对呀,小玲玲?”
“恶心!”风玲没好气地白了何小光一眼,接着众人都笑了起来。小小的报社里面,洋溢着欢快轻松的气息。
最后大家都散了,只有何小光一人留在报社里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靠着自己的努力,才华和机遇,干倒了一个大贪官,这种剧情只会发生在爽里面。
他根本就不是靠着这种方式将权力的阴暗面公之于众的,因为他就是权力本身。
何小光脱下外套,走了出去。外套下,赫然是天安基地那标志性的蓝色制服。刚刚报社中欢快的一幕还留在他的脑海中。
无论用什么方式,暴力也好,计谋也罢,还是强权压迫,只要将恶人除掉,就能让民众获得安全感。
只不过,他们有一句话说错了。
吴德确实是下了台,树倒猢狲散,他曾经干的那些坏事也将会被他的政党清算,曾经受到他特权恩泽的那些人脉,以及家人都将受到制裁。北湾区的百姓们纷纷确实高兴,但他们不是最高兴的。
北湾区,区政府大楼,奢华的区长办公室,刚刚升任的区长随跃民正兴奋地翘起二郎腿躺在办公椅上,身后的女秘正一脸谄媚地给他按着肩膀。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爬到了这个位置上了!如今他是整个北湾区的土皇帝,他再也不用对着那些傻帽卑躬屈膝,再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了!
“哈哈哈哈,我随跃民,今天熬出头了!”随跃民忍不住大叫了起来,“要不是那个疯子把吴德给吓傻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在这里。”
“怎么会呢,区长大人。”身后秘连忙跟腔道,“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您的,他吴德不过是鸠占鹊巢,现在遭到报应了而已。”
“哈哈哈哈!”随跃民对于这句吹捧十分受用,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向秘,一把抓过她的头发,把她拽了过来。
秘一惊,然后马上识趣地跪在地上。她盘起头发,用手开始摸索随跃民的腰带。
而就在这关键的节点上,办公室的大门突然响了起来。随跃民露出了恼火的表情,他粗暴地推开了身下的秘,重新端坐到了椅子上,冷声说了句“进来”。
门开了,一个身着正装打着领带,贼眉鼠眼的矮个子赶忙走了进来,刚想开口说话,就被随跃民吃人的目光给狠狠地瞪了回去。
“我有没有说过,这个点不要来找我?”随跃民怒喝道,眼前这个矮个子俨然成了他的出气筒。直到十几分钟之后,随跃民骂够了,才缓缓停止叫骂。
“有屁快放!”
“哦哦,好!”矮个子被骂的有点懵,愣了两秒,然后忙不迭地把手中的件递给了随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