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

方淳意面前堆着一大堆的册，而她则坐在中间，蓬头垢面。

“小主！”

“小主？小主！！”

“啊？怎么了？该吃饭了？”方淳意目光呆滞，听见有人在叫她，像提线木偶般转过脸。

“皇上身边的苏总管来了！说皇上请您拾掇拾掇，这阵子就且住在养心殿偏殿随侍……”

方淳意脸顿时皱的像个包子。

戴进贤那厮，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又给她惹事了吧？

罢了罢了，左右她也不侍寝，不过是暂时换个地方翻看医罢了。

“把这些，都给本小主抬走。”

苏培盛愣了愣，他带的人可能还不够……

“小夏子，再去叫几个人过来。”苏培盛吩咐了一句，然后看着这位小主的模样，“哎哟，您请赶紧妆扮妆扮吧，这么着面圣可是大不敬。”

方淳意困得眼皮都快要黏到一起了。

似月拿了湿帕子给她擦脸，如筠嬷嬷帮她挽发髻。

脑袋越来越重，方淳意睁眼看着镜子，“嬷嬷！这太夸张了！”

“小主，不夸张啊！小主是贵人，这都是您这身份该有的规制啊！”如筠嬷嬷惦记着自家主子终于能见皇上了，可得好好妆扮妆扮。

这近水楼台先得月，万一小主在那儿能与皇上日久生情……

“嬷嬷，眼下时疫泛滥，民不聊生。此时皇上正是忧心的时候，我若是在这关头浓妆艳抹，岂不是没心没肺，惹了皇上厌恶么？”

方淳意知道她是处处为自己打算，可这打算，只是她站在自己位置上的判断，并不一定是正确的。她必须得让如筠嬷嬷明白这个道理，免得她好心办坏事。

如筠嬷嬷一听她这么说，惊得手都颤了起来，“哎呀！老奴该死！老奴怎么没想到，这这，老奴这就给您卸了！”

“嬷嬷，入宫来多亏您提点我、照顾我。但是，我也不是小孩子，您不必过分担忧我。”方淳意瞧着这回简简单单的发髻，才算是满意了。

如筠嬷嬷听了这话，老泪纵横，“老奴也是年纪大了，总以为自己活得时间久了些，看惯了宫里的起起落落，便想着多替您分忧……可谁知反而添乱，连累了您。”

“您这是哪里话？我总是爱使性子，也亏得您多方周全，包容我。若非有您，我也不能在宫中舒舒坦坦的过日子了。我心中，也是拿您当自己的长辈的，咱们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就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好吗？”

这话是实实在在的。

她平日里总忍不住贪嘴，为了她的健康，嬷嬷也是很费了些心思。每隔两日，餐桌上就会出现山楂糕、赤豆汤，这些个健脾助消化的食物。

春日有梅子酒，秋日有雪梨汁，什么季节添衣物，什么气候如何防护，这一朝一夕，都掺杂了她的慈爱，纯然肺腑。

“嬷嬷先收拾东西，我便随苏公公去了，一会儿嬷嬷跟着过来，还有的要安顿呢。嬷嬷可得仔细着些，小凌子和雨儿他们年纪轻，还得您多提点多担待，咱们馥郁阁最少不得的就是您啦！”

如筠嬷嬷这下也有些绷不住了，崩溃地大哭。

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