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很安静,他们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白榆一开始还捧着他的脸目光探寻,沉默半晌也松开了手端正坐回副驾驶上,一股微妙的无端情绪隔在了两人之间。
恋爱相处会产生摩擦,更何况他们都是第一次恋爱的人,适当时刻的小脾气有时也算一种小情趣,但这次的气氛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带着一股锋利和硝烟。
白榆不认为别人一定要配合自己,尽管是顾曜知他也会有自己的情绪,她扣着指尖试探地问:“你也觉得,花女生钱是一种很丢脸的事情吗?”
从恋爱开始,他们之间就是有来有往的,白榆习惯追求一种公平,这是她长久以来的做事规则,不用担心讨好别人的前提是你要不欠着别人的,她总怕欠着人家的,所以顾曜知在某一处花了钱,她就会在另一处补回来,顾曜知送她礼物,没隔两天,顾曜知又会收到她的回礼,价格不相上下。
没人可以指出来说这样不对,毕竟大家都不想单方面付出,可是性别的不同,又让这件事增添了几分不合理性。
可即便如此,有些东西也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比如付出的劳动时间,顾曜知给她做的那些饭,接送她上下班,某些小钱上的花费她也不能全部一一记下来,这样会太过于明显。
白榆不知道别人恋爱是否也会和她一样,但人心各有尺寸,大家会自己衡量,她不想因为恋爱丢掉自己心里那把尺子。
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车里的气氛太过于压抑,顾曜知凝起了眉头,似是有些诧异她会这么说。
宁宁打电话来催,说怎么还没到,白榆回已经到楼下了,挂断电话又看了他一眼便径自推开了车门,从后排抱起了那束卡布奇诺等他下来,两人一起上了楼。
宁宁家门没关,敞开的,刚出电梯就闻到了火锅的香气,麻麻辣辣的呛鼻子。
她眼力见很足,一眼就看出了俩人之间的气场不对,都僵着呢,白榆两只手环着那束花,无形的隔出了距离。
情侣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没有人会处处合拍,他们两个谈了两个多月了,问题逐渐显露出来很正常。
“好漂亮的花,谢谢姐。”宁宁拿出拖鞋给他们换,接过花放在了电视机旁边。
谢澄川系着个围裙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来,本想嘴欠一下,扫了他们眼改口道:“快点快点,洗手吃饭了。”
宁宁家布局是个三室两厅,空间很足,餐厅是个方形长桌,白榆换了鞋,先去洗了手,回来才发现桌上的位置差不多都已经固定了,谢澄川和宁宁虽没入座,但他们的情侣杯并排摆在左边的一、二号位置上,谢澄川是二号位。
对面坐着唐礼和宁司砚,宁司砚和谢澄川对着,也是二号位。
这意味着她要不然就是和宁司砚坐,要不然就是和谢澄川坐,那她肯定是不会挨着和谢澄川坐的,这太奇怪了。
刚巧宁司砚叫了她声名,她顺道坐了过去,反正她平时和顾曜知吃饭也是对面坐的。
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宁司砚了,那次玩游戏算是他们最后一次聊天,后来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时间一晃就到了现在,白榆跟他打了声招呼,又恭喜了他上次获奖的事。
宁宁从那次哥哥来问她,白榆是不是真的恋爱了,终于察觉到宁司砚的感情,她是挺惋惜的毕竟是哥哥,但也没办法,白榆都和顾曜知在一起了。
所以全桌只有两个人不知道——白榆和唐礼。
宁宁还想着怎么委婉地让他们换换位,顾曜知已经淡然的坐在了白榆对面。
行吧,不用换了。
蘸料是唐礼去配的,他是地地道道的川城人,就连这次煮火锅的底料都是他爸妈寄过来的自制牛油锅底,红彤彤的飘着厚厚一层辣油。
大家边吃边聊着天,白榆默不作声的听着。
也许是辣油红透,谢澄川和顾曜知在两个水乡长大的年轻人,没一会儿,脸上就浮起一些不自然的红。
唐礼会心笑了下,又见白榆很适应便好奇地问道:“姐,你是哪里人啊?”
宁司砚:“平城。”
宁司砚的抢答让宁宁愣了一瞬,心中暗自抓狂:别人可以自己说啊,再不济也是别人男朋友回答啊,哥哥,你抢什么。她不敢看顾曜知的表情,只能埋着头吃东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吃出一身汗。
谢澄川偷笑,帮她把头发扎了起来。
“平城,平城离这里还蛮远的嗳,我以为我家离这里就足够远了,没想到你比我更远。”唐礼也没管为什么这个答案是由宁司砚说的,觉得反正他们都认识,倒也正常。
白榆:“是有点远。”
唐礼:“那你岂不是每次过年回家都挺麻烦的,你们那有机场吗?”
从黎川到平城坐高铁要接近八小时,一整个白天基本都耗在车上了,不划算。
平城有机场吗?白榆还真不知道,她从十八岁那年离开平城,到今年二十四岁,六年多过去了,她从未回去过一次也对那里没有关心过,但是高中的时候,寝室里有个县城的同学说过,她家那边好像在规划机场建设,但是建没建好她又不知道。
她不想说出什么突兀的话冷了这顿饭的气氛,准备说自己平时都坐高铁,不太清楚机场情况,宁司砚又帮她答了:“有个小机场,但是班次不多。”
“嗯?”唐礼神色稍愣,偏头看他:“你去过平城啊?”
“嗯。”宁司砚点点头。
“哥,你小时候还去平城玩过吗?”宁宁是快五岁的时候才见到的宁司砚,也没记下什么事,只知道大伯和大伯母一直在到处旅游,等回来的时候反正身边就已经有了一个哥哥,以为平城也是他们旅游的一站。
宁司砚神色未改,自然答道:“嗯,小时候待过一阵。”
“哦。”
白榆看了一眼宁司砚,猜到他可能是回去祭拜父母了,心中感慨。
唐礼顺着话题继续,“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呀?”
“小城而已,没什么好玩的。”宁司砚简单的说着,平城并不大,顶多算个三线小城市,不靠山不靠水的游乐资源匮乏,只适合当地人自娱自乐罢了。
唐礼后来又问了几个问题,通通是宁司砚在答,白榆正好都答不出来,心中还是挺感激他说的,免得她自己在那里编瞎话。
谢澄川暗暗杵了下顾曜知胳膊,低声道:“他怎么这么了解?”
“你怎么不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