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刚跨进门槛,就看到祝东颜挣扎着,被几个丫鬟拼命拦住。
“放开我!我连这名节也保不住,你们让我死了算了!”
“大嫂这是做什么?”
阮思吓了一跳,抢步上前去扶她。
祝东颜的双眼红肿如桃,发髻凌乱覆面,见是阮思来了,痛哭道:“我没脸再见你了。”
阮思皱眉道:“怎么回事?”
她的贴身丫鬟答道:“昨日贾家上门来闹,轻薄了大少奶奶几句,她回来后便要撞墙自尽。”
“什么?”阮思心中一惊,“那为何不早点来报?”
丫鬟哭诉道:“大少奶奶不让婢子们说,婢子们实在拦不住了,才斗胆去禀了二少奶奶。”
祝东颜的额头果然有一角青肿。
阮思拉着她的手,好言劝道:“我的好嫂子,你何错之有?莫要伤了自己,教恶人看笑话去。”
祝东颜痛哭失声道:“我被贾善当众轻薄,已丢了夫家颜面,又有何脸面苟活下去?”
阮思还要再劝,晏老夫人已扶着嬷嬷赶了进来。
晏老夫人一见她哭得如此狼狈,立刻推开下人,将她拉入怀中,一口一个“心肝肉”的叫着。
祖孙二人哭作一团,阮思头疼不已。
“老夫人!”门房的下人也来了,“祝老夫子来了,非说要带大少奶奶走。”
祝老夫子听说了贾善昨日大闹晏宅,当众羞辱祝东颜,气得浑身发抖,拄着杖就往晏家来了。
下人给他奉了茶他也不饮,怒气冲天地说,非要见晏老夫人不可。
阮思搀了晏老夫人出来,老夫人勉强笑道,“老亲家,今日来走动怎的也不知会一声。”
祝老夫子强忍怒气道:“我那不肖女名节有损,怎可再留在晏家惹人嚼口舌?我这便领她回去罢了。”
“老夫子何出此言?”阮思道,“大嫂恭谨温柔,贤淑识礼,哪来的是非让外人嚼去?”
“得了吧,我都听人说了。”
祝老夫子长叹一声说:“也怪我那女儿命不好,先是守了活寡,又叫人无端轻薄了去。”
晏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是我那不成器的长孙对不起东颜,我今日就让小洲写信催他回来。”
“也好,让他签了放妻。”祝老夫子冷冷道,“好让我女儿清清白白地削了头发做姑子去。”
阮思问道:“且慢,大嫂什么也没做错,为何你这当爹的反要逼她去出家?”
“老夫今日就替你爹娘好好教教你,《女诫》、《女德》上写得明明白白,我要是不送颜儿走……”
祝老夫子的神情变得扭曲,“难道还要活活逼死她不成?”
“你把你的孔孟之道、《四》、《五经》统统翻出来看,哪一行写着要将自己的骨**入绝境?”
阮思勃然大怒道:“要是我受人欺凌,我爹非得亲自替我出这口气不成,哪来的回头加害亲女儿?”
“无知!”祝老夫子呵斥道,“我颜儿自幼熟读贞洁烈女典故,与你这匹夫养出来的女子不同。”
阮思冷笑道:“幸好我爹没教我白受委屈还得偿命。”
祝老夫子怒道:“我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像你这般抛头露面,徒惹闲话。”
晏老夫人忙劝道:“老亲家,东颜是我晏家的媳妇,我晏家对不住她,自然会好好补偿她。”
说着,她又拉过阮思说:“老二媳妇和东颜素来要好,又是心直口快的脾气,你莫要怪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