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亮一大早就准备和三叔顾伯喜去镇上买点肉和佐料,准备今晚的田间夜宵。
可无奈顾老太找到顾伯喜,让他帮忙干活,所以镇上他一个人肯定是去不成了。
顾老太找顾伯喜帮忙的事是给水稻扬花,就是在水稻开花时,为了促进水稻传粉而进行的操作。必须两人牵着一根长绳的两端,然后分别站在稻田的两端,绳子搭在稻草上,然后向前走去。这样子绳子就会在前进的过程中压到稻穗,稻穗反弹就会把自己的花粉扬到空气中,与其他水稻进行授粉。
顾家的十来亩水田需要顾老太与顾伯喜弄上一整天,所以顾亮想三叔陪自己去镇上是不可能的。本来是想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卖猪肉羊肉鸡肉什么的弄来烤的,现在只能找找家里有什么东西晚上可以弄来吃的,毕竟晚上巡夜之后肚子确实有一点饿。
但是顾亮找遍家里,也没找到什么适合晚上吃的。顾亮想吃的烤五花肉烤鸡肉,顾家倒是有,不过现在还正活蹦乱跳的待在窝里呢!看来下次卖药赚的钱也应该买点什么鸡啊、鱼啊、鱼啊什么的存在空间里了,不要先顾着一昧的去囤粮食,这平时有个什么需求也不用千里迢迢的跑去镇上,顾亮心里想着。
最后顾亮只在鸡窝里找到了几枚鸡蛋,顾亮也不敢多拿,就拿了两枚,想着顾老太正在地里干活,鸡窝里少了两个蛋应该也不发现不了。至于头顶房梁挂着放鸡蛋的篮子,那他更不敢拿,农村人过日子那叫一个仔细,每个东西都是有数的。
一晃就又到了傍晚,顾亮特地提前吃完饭,对顾老太说自己先把晚上睡觉的东西先拿到地里去。
然后他趁顾老太还在吃饭没注意,拎起一个他早已准备好隐藏在竹席之中的陶罐,冲出了家门,然后把它们放在了昨天的地方。
此时天色尚早,天空还是明亮的,有几颗明亮的星已经出现了。
顾亮闲着没事,便把昨天晚上干的‘好事’又去看了一下。隔壁邻居的田坎已经被重新堵住了,看来是已经发现了他家的田坎被挖了。
不过顾亮今天一整天在家也没有看到隔壁邻居家有什么动静,想必是他们家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最多背地里搞搞小动作,遇上里正一家这个硬茬,不也老老实实的不声不响吗!
看完田坎之后,顾亮回到了大石头旁。而此时他三叔顾伯喜也已经来到了这里。
两人又按照昨天的流程又巡视了一遍自己的田地,没有发现昨天晚上的事,只堵了两处漏水的田岸,两人便回来休息了。
顾亮从陶罐里掏出了两个鸡蛋,对顾伯喜说他们今晚就用两个鸡蛋当夜宵。虽然这夜宵对于现代来说有些寒酸,但是对于这个时代也算得上是不错的东西了。
顾亮在附近捡了一堆树枝和干草,准备用它们来烧火煮鸡蛋。陶罐已经架起来了,顾亮却看见三叔往里面倒什么白色的东西,顾亮不解的问顾伯喜这是什么东西。
顾伯喜回答顾亮说这是从家里带过来的盐。顾亮心想这煮两个鸡蛋放什么盐,直接清水煮熟吃了不就是嘛,又不是做卤蛋或茶叶蛋。再说做卤蛋只放盐怎么做的成,顾亮便问三叔说:“就煮两个蛋,你带盐过来干嘛”
顾伯喜笑而不答,朝着顾亮的背后点了点头,示意他看一下背后。
顾亮看了一下他背后郁郁葱葱的水稻,想着这水稻又不能煮着吃,难道是三叔想抓昨天的黄鳝吃?可是,这咸水煮黄鳝有几个人吃的下去啊。
顾亮再朝背后看了看,想着自己是不是落掉了什么东西。这次顾亮没有转头,而是把身子也转了过去,只见他身前长着一株株的黄豆秧。
顾亮一拍大腿,激动的说:“叔,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们晚上可以煮黄豆吃啊!”
南方水田的田坎上,聪明的农人为了合理的利用空间,总是会在朝水面的那一侧种上一排黄豆。这样既不占田地,又能多种一份农作物,黄豆就在水田边不用特地去浇水,黄豆又能固氮增肥,可谓是一举多得。
现在正是黄豆秧结豆荚的季节,一株豆能结好多个豆荚。人们这个时候把它摘下来,会称呼它另一个名字———毛豆。无论在中国的哪一个城市,煮毛豆都能在夜宵江湖里占有一席之地,用它来当夜宵是在合适不过了。
顾亮直呼三叔牛x,居然想起来田边的毛豆这回事。
两人架起火,从兰溪装了半罐水,开始煮起毛豆来。两人并不敢直接拔整棵毛豆,毕竟他们这属于偷吃,怎么好直接吃独食。他们在每一株黄豆上各摘了几个豆荚,一块田摘下来,竟也凑了一衣兜。
两人把摘好的毛豆放入锅中,静待它煮熟,鸡蛋也早就煮下去了。
“顾亮,你还要不要再来点?”顾伯喜对着顾亮说道,此时的火光照的两人的面容格外清晰,顾伯喜的脸上明显的一副坏笑。
顾亮看到顾伯喜的坏笑不好意思的说:“叔,这毛豆摘多了,容易被奶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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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谁说要摘毛豆了,咱家又不是只种的这一种东西。”
“哦~~叔,我悟了。咱们各自去掏吧!”顾亮看出了三叔的意图,并表示各自去找自己想到的东西。
两人便心领神会的转身去找各自东西了。这在田间地头还挺方便的,想偷吃什么就去摘,主打一个快捷。
顾亮来到了田角,这边有一处坡岸,里面被顾老太种上了几丛芋头。农村是不被浪费一块地的,每一块地都能被物尽其用,就算是一块不长草的巨石,顾老太也会在上面盖些土,种上些根系浅薄的韭菜。
顾亮用手在芋头底下刨了一个坑,露出了里面的芋头。这边种的都是多头芋,个头都不大,一个母芋旁边长有许多的子芋,上面开着红色的花,经常被小孩摘来吸食花蜜。
现在不到深秋,芋头长的并不多,也不算大,顾亮刨了三个坑,才刨出了四个小孩拳头大小的芋头。
当顾亮回到火堆前时,他三叔已经回来了,顾亮便问三叔摘了什么回来?
顾伯喜指了一下陶罐,表示摘回来的东西已经放进去了。顾亮打开盖子,借着火光发现了罐底的蚕豆。
这个季节也是吃青蚕豆的季节,青蚕豆也像毛豆一样,外面有一层豆荚,不同的是蚕豆豆荚里面还有一层豆皮。我们通常见到的蚕豆豆皮是棕色的,而稚嫩的蚕豆皮和它的肉一样,都是青绿色的。顾亮从小在农村长大的,自然知道青蚕豆的样子,这个时候的蚕豆软嫩多汁,和干燥的邦硬的质地完全不是一回事,而且这个时候的蚕豆豆皮也是可以吃的,都不用剥皮,一样的好吃。
没过两分钟,水已经开了,顾亮这才发现没有带筷子过来,望着锅里滚烫的开水有些束手无策。
不过随即顾亮与顾伯喜两人摘了两根黄荆条当做筷子,夹着里面的毛豆吃。
顾亮发誓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鲜甜的毛豆。没有辣椒的刺激,没有其他调味料的干扰,只有盐来激发毛豆本身的味道。
用嘴巴把毛豆外面的豆荚轻轻一咬,里面的毛豆粒便从豆荚里面迸发出来,带着被煮出来的新鲜汁水和原始豆香气,弥漫到口腔里所有的感觉细胞。煮的半硬半软的豆子,既不失脆嫩,同时又带着煮熟后的口感,简直让人停不下来,想接着炫。
其实简简单单的煮毛豆可能真的没有顾亮感觉到的那么惊艳。但是在这种田间地头,虫鸣蛙叫,萤火飞动,篝火摇曳,星月当头的场景下,在这天为被、地为床的氛围里,带给人的触动与味觉上的改变不是简简单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