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啪。”
随着一声巨响,一块青石终于从山边脱落,顺坡而下,滚落在兰溪河中。
这块比两个人还要高的山石,是兰溪村这十几户村民忙活一上午的成果。巨石横卧河水中的位置,也就是这次修建堤堰的地方。
巨石滚落的位置和他们所想的不差分毫,顾老汉十分高兴,连忙又带着村里人对着龙王像又拜了一次。
这龙王像是兰溪村村民特地从莲花镇上的龙王庙请过来的,用来开工祭祀。修桥建堰对于村民来说都是大事,必须焚香奉请本境龙王。良辰吉日兴土动工恐有冒渎神威,兰溪村备了一些香灯花果,以及纸叠的金银元宝,用来祈求开工大吉,平安顺遂。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祭祀顾老汉还特地拿了自己家的一坛酒。用顾老汉的话说,龙王嘴馋,喝了酒之后好好睡一觉,就不会兴风作浪了,他们也好把堤堰建完。
顾亮对此哭笑不得,祭祀龙王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算是唯心主义,这妄想用酒把龙王灌醉,这样不就算是唯物主义了吗。
有了巨石,堤堰也就算有了地基,剩下的也就好说了,继续搬运石头垒起来就好。
众人拿好凿子、撬棍、钻子以及麻绳,沿着兰溪挑选合适的石头,用来垒堰。
而大宝他爷爷则拿着凿子与锤子在这块巨石上雕刻起来,为的就是雕一个堤堰的镇河神兽。
大宝爷爷年轻时,曾在邻县帮人开凿石条,所以也有一些经验,这镇河兽的工作自然也就交给了他。
新桥建好后必须在桥下悬挂一把斩龙剑。因为古代人相信每次发洪水都是有妖龙兴风作浪,为了不让洪水冲断桥梁,挂一把斩龙剑提醒妖龙此路不通,让它避开。而修堤堰则需要一座镇河兽,用来永镇堤堰,防止水流冲垮。
兰溪村是个小村,没有这么大的财力,让大宝他爷爷雕完全是走个形式而已。大宝他爷爷雕的是一只犀牛,犀牛这东西在古代一直被认为是长寿与吉祥的象征,具有镇宅辟邪的作用,用来当做镇河兽再合适不过了。
大宝他爷爷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将石犀雕刻好了。不出顾亮的所料,大宝他爷爷的手艺的确顶,看上去就像一头肥猪,鼻子上顶了一只牛角。
顾亮看着这‘大角猪’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里的人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犀牛。而且即使见过,以他的手艺也做不了栩栩如生,反正顾亮不太信这个,跟着走个流程就行,不必纠结。
忙活了一上午,大妮二妮春妮以及李冬花的一对女儿带着顾家做的饭来了。由于是顾家牵头,顾老汉就干脆承包了此次工程的伙食,一天一顿中午饭对他们家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干米饭配上酒糟煮的高粱蛋花粥,再来两个素菜,虽然不算丰盛,但绝对是管饱的,甚至干饭对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来说也算是好东西。
顾家酒糟多,可以用来做酒糟饼,酒糟粥等等。甚至还可以将酒糟晒干后保存,只不过顾家大部分用途是拿来喂猪、喂牛和骡子,高粱这东西本来就有些喇嗓子,长期吃酒糟这东西对身体也不好,只能适量。
几个丫头送来的高粱酒糟蛋花粥没一会儿便被这群人分光了,这粥不仅有蛋花的香味,里面的酒糟还带有一丝酒精,喝了暖身暖胃。这对今天一直在兰溪水中泡着的众人很是管用,喝完暖暖的,不怕这秋冬的河水。
忙活一天,终于将堤堰的地基码平,也算有了个样子。
这活看着还行,可是实际一弄才知道有多费力。这段的兰溪河床差不多十米宽,要想将地基处理好可不容易,还得挖个排水渠将河水引到一侧。而地基这边不像围墙码一条就好,必须将堤堰的上游全部用石块垒好,成一个梯形,才能防止堤堰被河水冲毁。
第二天,顾亮由于前一天也帮着弄,所以有些累,起了晚一些。
等到他赶到河边时,却发现今天的人似乎比昨天的还要多。
按道理来说,这体力活又是不给钱的义务劳动,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少才对,咋还比昨天多呢?顾亮还特地数了数,至少多了十几人,可不算数小数目。
顾亮打量了正在干活的人群,发现了问题所在,于是对着一个正在绑石头的人说道:
“孙二叔,你咋也来了?”
“嗐,都是一个村子的,建堰我也不能光看不出力不是!”
“是啊,这堰建起来对全村都好,我早就想建了,这样冬天过河也不用担心湿鞋了。”
“诶呀!李大伯你也来了啊,我还没看见。”
“你这小子,难道你还嫌弃你李大伯来干活不是!”
“当然不是,我不是怕你们偷偷来干活,到时候中午没饭吃嘛!”
“没事,你不管饭这事我也帮…………”
顾亮和这群昨天没有来的村民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引的周围的笑个不停,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顾亮细细的数了数,今天来帮忙的整整多了五家,做工的人家数量也超过了二十户,终于超过全村人数的五分之一。虽然不多,但是说明了这个事情是非常得民心的,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件事情的好处。
顾亮本来今天也想帮忙的,可奈何人数已经够了,他力气又小,没一个人让他帮忙。
一旦顾亮帮忙,就会被人赶走不让他干。用乡亲们的话来说,顾亮的手是用来酿酒赚大钱的,怎能做这种粗活呢,与其来搬石头,不如回家搬赚到的银子。
顾亮知道村民是在打趣自己,他也不恼,只是解释说最近酒税太高,酿酒不赚钱,再涨还不如种地搬砖呢。
顾亮说的这话也不假,最近酒税涨的实在是太厉害,秋收后竟由差不多十分之一涨到了五分之一。而且现在白酒和黄酒也已经分开收税,白酒的税比黄酒更高一些。
虽然现在也能赚钱,但是比起之前利润肯定是要少很多了,所以顾亮才说懒的酿。顾亮也找过关系,通过许家向上面塞了一些银子,可最后结果却没有改变,可能是更上面的人不同意。
事没办成,打点的钱也没有退,顾老太心疼了好几天,他们家那几天的伙食质量也极速下降,连吃了两天的高粱酒糟饼和酒糟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