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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笼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你难道真相信村长那番救了人才有颜色的鬼话,”黑发姑娘冷冷反问道,“尽管这个世界很荒诞,某些守恒定律还是能参考的。他们既然自己长不出颜色来,总得从哪个地方摄入……”

“我们这帮人,最大的价值,就是浑身充满颜色。”

一字一句如冰冷的大锤,将韩琵和大叔的心敲沉至最深的低谷。

密林另一头。

留着络腮胡的高大男人将弓拉满,箭头对准了前方不近不远处翻找草堆的活跃身影。

一只手搭上他,试图将他那肌肉紧绷的手臂压下。

背着箩筐的同伴眼神同样流连,压低声音表达了不赞同:“再熬熬,到明天这个时候就好了。”

像是在劝络腮胡男人,更像是在劝自己。

这个无色人语气里带着贪婪:“咱们几个守最后一波的,能分到的东西会多些,要是擅自开动……你知道的,被孤立不说,后面五次也都轮不到了,得不偿失。”

络腮胡男人闻言,稍有动摇,姿势却还未撤回,内心在挣扎。

这时,双生子中的哥哥恰好回头望了一眼,见自己兄弟俩被利箭对准,当即怒喝:“喂,干什么你!”

正弯腰的弟弟闻言当即跳起,二话不说也将弓拉满对准男人,准备随时射出。

背箩筐的无色人被那声呼喊惊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眼见矛盾一触即发,他急中生智,赶紧用身体横在针锋相对的两个弓箭手之间。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箩筐男挥手大喊道。

“你是说,那家伙摆出这幅无礼的架势是为了随时掩护我和哥哥不被藏匿在草树间的野兽突袭?”

了解来龙去脉后,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当弟弟的“嗤”了一声。

“早说不就好了,长嘴是干嘛的。”

哥哥瞥了村民一眼,径直走到前头,不再理会这些一根筋的无色人。

他的背后,拉满的弓再一次被举起。

崖边,三人坐在草堆里,听着水声思考人生。

一步之外,是厚重低压的云海和深不见底的瀑布。瀑布约等于原地凭空产生,但见源源不断的水流从五块大小不等的白石里奔泻而出——又是一个让他们三个麻瓜无法理解的现象。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直接淹死了来得痛快。”一想到自己要被抽色,韩琵感到绝望。

不管靠什么手段达成,那十有八九不会让人舒服,否则无色人也不必这样处心积虑地骗他们。

“那也由不得你,”褚知白给他的假设漏洞打上补丁,“人家一声不吭就把你给救了,咱们开头不明就里,还得谢谢人家。”

大叔一声叹气。

“怪我自己贪心。”

成年人的世界里,哪有傻白甜。

见奇装异服、身份不明的人,毫无防备地就救了,松绑甚至还给吃给喝、交底全村长生不老,万一被救的人穷凶极恶、起了别的念头,岂不是引祸上身?

他不是没考虑过,种种善举背后别有所图,也从未真正放下过警惕。可是,担忧躺在病床上的女儿,自己一心想回家,最终还是让侥幸心理占据了上风,自我麻痹,这回是走运遇到了好人。

现在回头再看两边人马在岸边的拉扯、回村路上的波折,简直漏洞百出。韩琵气得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

他真傻,真的。

当他昨天出门打猎走第二个门时,就应该想到这个问题的。明知道带大家进村的路难走,无色人们也不事先提醒,等有人摔跤了才来假惺惺地道歉、忙前忙后……不是有病,就是有鬼。

为什么之前就没想到呢!

“人家总归有办法让我们心甘情愿跟着回村的,”褚知白听懂了大叔言外之意,安慰道,“一套流程走下来行云流水,在我们之前,他们不知道已经设计了多少批外来人了。”

就算大家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在这样一片土地,仅靠自己,能生存下来的可能性也很低。

那本来就是个进退两难的处境。

“白白,既然你一开始就不信人,怎么还敢吃他们的东西?”

韩琵纳闷。

“真心救人的,哪有一直强调自己恩人身份的,肯定是对我们有所图。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倒不如亲自跟着回来看看,还能白吃白喝白睡。”

黑发姑娘淡淡道。

也正因为这点,她笃定,靠着这份图谋,对方前期不会伤害他们,这才铤而走险。

没有一上来就对大家用强,要么是恶趣味,享受将人们玩弄于鼓掌中的过程;要么就是出于某些限制,村民无法直接动手,不得不大装特装,骗大家降低戒心。

如今他们的嘴脸一百八十度大扭转,也暗示着,限制可能要不存在了。

凉风吹来,三人背后的植被发出簌簌响声。

方才他们找瀑布的时候,走到了很西很西的角落,然后……就再也走不过去了。

那里巨木森森,肉眼看去似乎和身后的林子没多大区别,但当人走近时,到某个特定范围的边缘,会有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力将他们缓缓推回。

才从人工小笼子里逃脱,转眼又进了个更大的天然牢笼。

如果不找机会反抗,他们只能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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