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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羹 王相之女,貌有殊色

“你用了,跟朕用了,是一样的,卫婕妤也不是那般小气之人。过来,坐下吧。”他说话的语气不容我推辞。卫婕妤依然盈盈笑着,神色自若。她唤殿中的近侍再取一份食案与食器过来。

“不必了,再取一双银箸即可。”陛下说道。卫婕妤愣了一愣,但还是不改笑颜,跪坐在案几边上,举起一个云纹漆勺,从玉樽中盛了一勺羹出来,动作十分优雅,露出了半截雪色的小臂。

“陛下,这莲子已去了莲心,如今秋日,用来去火明目是最好的。红枣也已去了核,妾亲自炖了两个时辰,极为软糯,请陛下一用。”她把勺子举到了陛下的唇边,眼睛里的深情比汤羹还要滚烫。

“难为你费神了。”陛下接过勺子,尝了一口,对我说:“你也尝尝。你如今风寒刚好,也该多食红枣之类的温热之物。”

我本想玩笑道,红枣温热,可是莲子却清热,两者相合,是阴阳相调呢,还是一物胜于一物?

可见他的胃口依然不佳,并不似平日大快朵颐,想必心情也是不佳。我也就默默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坐在他身边,又在卫婕妤的目光里进食,也有些坐如针毡,草草吃了几口羊肉,又喝了两勺炖了两个时辰的红枣莲子羹。羹倒是甜甜的,红枣炖成了枣泥,莲子也是入口即化,可惜没有银耳,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银耳大概也要等到千年之后才成为食材。

“如今秋寒,莲子倒是难得的。”他开口打破了寂静。

“回陛下,此莲子乃是八月盛期,乘兰舟采摘,唯取籽满之莲蓬,以寓意多子,采摘之后,又曝晒数日,只留其中洁白匀净的,做了汤羹,食之,竟比新鲜莲子多了几分甘甜。”卫婕妤细细解释道。

我心里暗想,莲子去了心,又同红枣炖了半日,岂能不甘甜?虽如此想,但并不敢说出口,只是又往嘴里塞了一口汤羹,好让自己不笑出来,扫了卫婕妤的面子。

“可是你教你的宫人采摘晒干的?”他吃了一口莲子,又随口问了一句。

“不怕陛下笑话,妾的宫中可无如此心细之人。此乃乐昌侯王相之女前些日子送来的。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妾想着陛下操劳,如今秋燥,莲子难得,便收下了,今日才煮了汤羹。陛下喜欢,倒是这莲子的福分。也不枉费王相之女心细如发,一番苦心。”

“王相之女?可是他的小女儿?”他略略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你如何结识的?”

她笑着回答道:“陛下记性好,正是。重阳节前,王侯夫人们皆携女眷入宫,问太后安康,王相小女亦在其列,如今年方十八,貌有殊色,是人群里头,最出挑的,连太后都心生欢喜。妾久居后宫,亦难得见到如此佳人,便多聊了两句,谁知一见如故,就有了这莲子之事。”

“朕此前听闻,此人多病,一直养在家中,怎么,如今倒是进宫问太后安了?还结识起了后宫嫔妃?”他淡淡说道,又似笑非笑地问,“你称她貌有殊色,可王相本人及其子皆长得粗陋,其女能有多美?”

“妾听王妹妹说,本是染了春寒,身体倦怠,不过到了夏秋之际,已经好了大半了,如今依妾见,倒是面若桃李,全无大碍,原先那一丝丝病态反而添了几分娇美之色,妾原听过西施捧心的故事,若是用在王妹妹的身上,也是极相称的。”

接着,她含笑看了我一眼,又道:“妾也觉得奇,王相竟有如此貌美的女儿,还在闺阁之内藏到了如今。她若是站在这殿中,怕是赵婕妤也要让几分颜色了。”

见陛下并没有反应,照常吃着汤羹,卫氏又笑着柔声说道:“说起来,太后那日也当着众人的面询问了王妹妹,是否愿意留在宫里,让陛下身边多一位可心之人。”

“她怎么说的?”陛下面不改色,又吃了一口鱼脍。

“王妹妹只是羞怯,她年方十八,只怕是刚出深闺,她的回答倒是让我们都笑了,陛下可要猜猜她如何说的?”卫婕妤脸上全是喜色,大约是觉得自己说了俏皮话儿。

但陛下没有笑,也并没有兴趣盎然的样子,只是停下了筷子:“朕与她并不相识,如何能猜出女娘的心思?”

“她说呀,这得看陛下的意思,留不留,岂是她一个女娘能说得准的?太后此问,是问错了人了。太后也恍然大悟了似的,说这小丫头伶牙俐齿,倒是个宝贝。”她说得越来越欢,用手帕掩唇而笑。

“听你的意思,太后是满心打算这位王氏进宫了?”从他的表情里,我倒是读不出他究竟是何心意。

“陛下不发话,太后纵然是有意,也不能草草封了这位王氏之女,便打发了,毕竟是侯家女儿,哪怕不进宫,也是金尊玉贵的。”卫婕妤婉转说道。听这意思,这位王氏的品级少说也是婕妤或者昭仪了。

这后宫中的婕妤,果真是跟批发似的。我暗暗叹道。

陛下却没有直接应允,而是淡淡笑了笑,转向了我:“姝儿,你怎么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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