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三思啊!”占风铎大骇,“噗通”一声双膝朝前跪下了,他虽跪着,腰板却挺的板正,大声劝道,“岐王宫睚眦纪氏的二少主,她姐姐是纪宸井,您还有印象吗?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不能杀啊!”
乌夫人的神情更不耐烦了,很是不喜欢占风铎这东扯西扯的毛病,紧锁着眉头道,“哦,看来她跟你我是都没什么关系了,那我先杀了,免得耽误我们母子俩叙旧。”
占风铎的眼神中满是震惊,他是断然没想到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甚至已经在思考,目前眼前这个神似母亲的人也许并不是母亲,而是占风铉使的什么障眼法?
他的目光落在被挟持的纪娴井脸上,后者因被制住而将头微微抬起,素来白皙干净的脸庞因为长时间的追击而染上尘污,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之中好像隐隐含着泪,是哭了吗?
占风铎的心陡然被揪起,不管怎么样,纪娴井的性命当是第一位的,其余的,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不说话?”乌夫人真是恨铁不成钢,很是无奈自己儿子怎么随他爹随的那么彻底,她都暗示的那般明显了,可儿子还是一点儿都不开窍,她又激道,“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乌夫人手中的匕首微微一动,旋即一声闷哼就从纪娴井喉咙之中发出,殷红的鲜血于一瞬间刺痛了占风铎的双眼。
他大喊着,“不行!有关系的!她的命比儿的命还重要,您若是一意孤行,就别怪儿行忤逆之事了!”
乌夫人略微有些满意了,却依旧不依不饶道,“什么关系?把话说清楚些,你小时候我是怎么教你的?”
占风铎被训斥的面红耳赤,耳朵尖红的仿佛要滴血,又生怕自己母亲再做出伤害纪娴井的事情,连忙接话道,“我喜欢她,她是我心尖上的人,还请阿娘成全!”
他这一番话说的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壮烈感,垂于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目光牢牢锁住纪娴井脖颈上的那方匕首,生怕情况有变,自己要立刻出手。
而纪娴井虽是知道乌夫人自导自演的这场闹剧始终的,却仍在听他真切说出喜欢二字而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她咬住下唇,努力克制住自己不断上抬的嘴角。
没有几个人愿意喜欢她,愿意喜欢她的都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终于激出儿子潜力的乌夫人抿唇笑了,立时撤开匕首,用力在纪娴井背后一推,将她推至占风铎的方向。
占风铎迅速起身,伸手将她接住,捂过她脖颈上的血痕,焦急不已道,“疼吗?都怪我,疼不疼?”
纪娴井握住他放于自己脖颈间的手,摇着头道,“不是我的血,乌夫人根本没伤我。”
占风铎有一瞬间的错愕,抬眼去看乌夫人执匕首的手,原是刚刚握匕首的姿势都有暗中调换,大拇指指腹垫着刀刃呢,刚刚滴流下来的血也是乌夫人的大拇指被刀刃割伤后流的血。
他一下明白过来,有些恼羞成怒道,“阿娘,这也是可以耍我玩的吗?”
乌夫人是一点也不惧,心情颇好地道,“你自己说的求我成全,现在倒是还生起气来了,不过你刚刚的诉说心意时的语气很差,听起来像是要去打架,一点也不缱绻情深。”
被亲妈指着鼻子挑剔的占风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上人命悬一线,下一刻生死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什么缱绻情深的话来?也太没心没肺了吧?
纪娴井见占风铎被呛的连连败退,忽然有点明白他温和宽厚的性格是怎么被搓磨出来的了,真是被乌夫人打磨的圆圆的。
占风铎不愿接腔了,转而对怀里的纪娴井道,“你别介意,我阿娘她有时候行事比较莽撞,我刚刚的话你也不要过多放在心上,如果你觉得有所困扰……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纪娴井睁着一双无辜的杏眸望住他,正欲开口,听得那厢的乌夫人又“啧”了一声,随后评价道,“真怂。”
占风铎脸上挂不住了,扭头就想离开这个以取笑他为乐的是非之地,无奈却被纪娴井拉住了,听她很认真的说道,“没有觉得有困扰,反而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占风铎觉得自己的耳朵又红透了,热气蒸腾。
“行了,都跟我进屋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乌夫人将匕首收起,主动带着他们进了那间一直无法抵达的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