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是……”空雪罗未曾见过这场面,感觉自己的舌头在和牙齿打架,顺了半天才说顺,“我未曾怪罪于你,你快起来吧。”
卫临跪的端正,要挟道,“分明是某冲撞了神女,若非神女肯垂怜,多于某梦中停留些,否则某不应起身。”
空雪罗不得已,只好应了他道,“我再留一会儿就是了。”
此刻的卫临像是得了甜枣的孩童,笑意从眼睛里漫出来,一下从地上起来,鞠躬问道,“神女,你可还缺从众,某可否为你最虔诚的众徒?”
空雪罗不知道这人间之人是怎么回事,这一番言论真是令人尴尬的紧,她只想迅速脱身,便道,“我既不是天上的神女,也不缺从众,你还是赶紧放我离开吧。”
卫临站直了身子,许是在梦里,他的言行是要大胆许多的,“某不信,若非如此,你何故先前日日入我梦。”
空雪罗一时语塞,本下意识地想去反驳,却发现他说的也不无几分道理,她到底为何要来管他做不做噩梦呢?
她低垂下头,不说话,而卫临却突然走进了些,她有些惊异地抬头,睫毛闪的仿若花丛间扑扇翅膀的蝴蝶。
卫临的身躯将她整个笼罩起来,声音更是令人沉醉好听,“敬神女之姿,某姓卫,名临,字仲升,洛阳卫氏族人,年方二十二,腊月廿七日卯时建生,从未娶妻,也未曾与女子定过亲……”「1」
听得后面两句,空雪罗一下捂住耳朵,诧异道,“你说这些做什么!”
卫临笑的开怀,挠了挠后脑,“是某唐突了,某如今任职于陇右都护府,虽还是一名小小衙将,不过来年开春后会升任。”
他见空雪罗面带犹豫,似是有话想说但又未开口说,连忙补充道,“如果你不喜欢我在陇右军中任职的话,我两年后也可以申请平调回洛阳,届时我带你去见祖母和我大哥大嫂可好?”
好,好好好,好个小青鸟!
“不对,我得先去找你,我听闻神仙们都居于那昆仑仙山之上,神女也是吗?不知神女可否告知我名讳尊号?我必日日虔诚相拜,只求神女能多来梦中照顾我。”
“不必,不必,不必了”空雪罗一连三声拒绝,人也向后退去,抓着自己的袖子道,“我要回去了。”
卫临慌忙向前去,伸手拦她,面带凄苦,“神女,不日我便要为全军先锋,迎击来犯的吐蕃大军,此战敌多我少,艰苦卓绝,还未知我是否有命活下来……”
空雪罗望向他,他的眼睛圆且明亮,可惜眉头处是紧紧皱着的,少年郎倒是多忧思。
她的心不知怎么就软了,抚慰道,“你肯定会活下去的。”
卫临眉头舒展,得寸进尺道,“我努力活下去,神女多来梦中佑我,可好?”
空雪罗凝视他片刻,粲然一笑,“那我就在梦中为你祈祷。”
自从军以来,卫临许久没有如此高兴过了,兴奋地立时舞了一套拳,真是酣畅淋漓!
后从卫临梦中回来的空雪罗,躲藏在自己的被子里,只觉得一切恍若隔世,不真实的紧,却总是能想着想着就扬起嘴角,笑出声来。
时间若天空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倾泻而下九千尺。吹了昆仑策一个寒冬的风雪在春日的某一天不知不觉消退了,冻土化却,破出一茬细细的草来。
昆仑策迎来新一届的小萝卜头们,空雪罗坐在挚心堂上首,煞有介事地跟他们叮嘱着入学后的注意事项。
新来的学子们坐前面聆听教训,去年前年来过的学子们坐后排嘀嘀咕咕。
空雪罗迅速说完,叫前排的孩子们散了,走到后排,抓住两个个想要趁机溜走的小孩儿后领,笑骂道,“刚刚在后面讲什么呢?讲那么开心?”
两小孩儿对视一眼,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其中一个小孩儿指着另一个道,“阿肆说雪罗夫子你有相好的了!”
“胡说!”名为阿肆的小孩儿瞪圆了眼睛,“我说的明明是我阿姐!是你非要问我,说雪罗夫子也面色红润,满面春风,肯定也是有相恋之人了。”
“我没有!你切莫怪我一头包!”
两小孩儿两句话不合,闹的快要打起来了,空雪罗手上用了劲,将两人分开,愠怒道,“成何体统!私下议论夫子就算了,现在还要与同窗动手,好大的胆子,罚你们二人去清理昆仑策前山台阶积雪,今日不扫完不许睡觉!”
两小孩儿同时发出一声“啊”,立时就蔫了下去,挎着脸应了。
“还不快去,日落时分我来检查!”
他俩撅着嘴跑出去了,空雪罗留在挚心堂内,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脸颊。
自己这些日子,气色是真的好了不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