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酒宴喝了许久,直至天色已晚才算喝完。
酒席宴间,箫尘和两个老臣聊了很多朝堂上的旧事,三人的心情都算不错。
只是临结束时,付友忠向箫尘提了一个请求,着实让箫尘有些意外。
他想去见李荣昊一面。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欧阳靖和都下了一跳,神情紧张的看向付友忠。
而付友忠却面色平静,始终看着箫尘。
箫尘知道付友忠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已辞了官职,马上便要离京,在京中更无党羽,无官一身轻。
在之前,他付友忠,李荣昊和箫尘,都是先皇的托孤旧臣,其中李荣昊和付友忠之间情谊更甚。
两人是一届的进士,共同参加的殿试,都是金榜题名。
再之后,二人在朝堂中崭露头角,纷纷爬上高位,位高权重。
这其中几十年的风雨,现在就要落幕了。
付友忠没有其他的意思,他想见李荣昊,怕只是想和他奋斗了数十年的朝堂,做最后的道别。
只是这样的话说出来,还是会遭人非议。
“付大人。”
箫尘看着付友忠,轻声问道:“你就不怕,去了麒麟卫地牢,朝中众臣对你有所非议?”
“你这可是拿一生荣辱去赌啊。”
“老臣,哪有什么荣辱。”
听到这话,付友忠却轻轻笑道:“老臣的一切,都是先皇和陛下给的,生不带来,死亦不带去。”
“只是这宦海沉浮三十载,也该有始有终。”
付友忠看向箫尘,眼中闪着晶莹之色。
他要离开这个他为之奋斗一生的地方了。
他的所有屈辱,所有荣耀,所有光辉和悔恨,所有做过的事,见过的人,都要告一段落了。
这里是他付友忠的一切,他本不想就这么离去,可事态如此,由不得他。
命运就是如此,有时让人心情振奋,有时又让人长吁短叹。
听到付友忠如此说,箫尘没再阻拦,给了他自己随身的腰牌,让他去了麒麟卫地牢。
人是李老歪领着去的,如此便会消除可能出现的非议。
付友忠走时,连连道谢。
他和箫尘都清楚,这一面,恐怕是最后一面了。
付友忠走后,后花园中,便只剩欧阳靖和与箫尘两人。
两人默默对饮,很久都没说什么话。
半晌,箫尘喝了一杯酒,才轻声开口道:“老军侯您说,这人生,到底算什么呢。”
“过眼云烟。”
欧阳靖和有些喝高了,声线带着几分颤抖。
“到了老臣这个年龄,回首往事,有悔恨亦有荣光,杀了些不该杀的人,办了些不该办的事。”
“只是这些,也只有老臣自己记得,根本无人关心。”
“殿下问人生,那便是如此了。”
“过眼云烟。”
箫尘揣摩着这句话,轻轻一笑,没再言语。
他两世为人,现在成了大夏权势最高的人,可也闯过了艰难险阻,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
他也杀了一些不该杀的人,也做了不该做的事,心中也有悔恨,也有荣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