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对天起誓,他这辈子就没坐得这么端正过。
眼前的人面色发沉,几度欲言又止,急得他直吞口水。
“记不记得你去魔界不久……”她终于开口。
“记得记得!”他着急忙慌地点着头。
陵光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我还没说呢,你记得什么?”
“……”
她默然几许,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
“你去魔界第五年,曾因些口角事端,同青丘狐族结过梁子,你那会儿不晓得按捺自己的脾气,心高气傲,蛮不讲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能点着炮筒子……”
“……”师尊你是来解释的还是来骂我的?
不过提起青丘,他也想起来了,当年确实有过这么一段儿。
青丘那族长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但比起颍川还差点儿,当年奉神尊之命下山祸害商纣,差点被凡人办了的就是他。
众所周知,青丘九尾狐,最媚的可不是母狐狸,这公狐狸才是人间绝色。
这公狐狸开罪了他,他就拿这事儿可劲儿嘲讽,结果这小心眼的老狐狸居然卑鄙无耻到给他下药!
“你那次中的什么毒,自个儿还记得吗?”陵光幽幽地问。
他一怔,忘倒是没忘。
“……千机香。”
“中毒之后的事呢,还记得多少?”她又问。
这倒是把重黎难住了。
“离开青丘不久毒性便发作了,我记得我进了一座山……”
“槐江山。”她接上后半句。
“好像是……”他苦思冥想地挠着头。
进了山后他便在山谷中找了一处岩洞,试图以寒气压制毒性,慢慢将其逼出。
与上次不同,那回他中毒颇深,浑身燥热难安,脑子都要冻麻了,还是压不住那股邪火。
他在心里将那老狐狸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也无济于事。
浑身的血管几乎要爆开,额上的青筋也崩了出来。
那真是他受过最难捱的毒,也只有青丘才能制出这般丧心病狂的玩意。
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看到有人从洞口走了进来。
他蓦然抬头,吃惊地看向陵光,仍有些不敢确信:“那天来的人是……师尊?”
“怎么,不信?”陵光一瞧他眼神就知道他铁定不信。
果不其然,他呆愣地摇了摇头。
“这……怎么可能呢?”他手足无措的比划着,也不晓得自己到底在比划什么,“你那时候应当在昆仑山,不会在那……”
越是说服自己不可能,脑子里那些零碎的片段越是往外涌。
他在中毒的时候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只当眼前的一切都是场梦,索性放肆起来。
可那场梦里,在他身下颤抖的人,却又是如此真切。
包裹着他的身体,从冰冷到炙热。
他感受到的,是从不敢妄想的灭顶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