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死酒鬼,好说歹说你不听。”
杜缶看着李莲辉眼里的惊人的执拗,他好后悔,后悔方才怎么被他这双眼睛吸引的,这是颗莲心,可却是颗苦透了、坏透了的莲心。
可是那抹执拗的青色却深深扎根在脑海里,杜缶很快坚定了下来,但也很快摆出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双手插于胸间,轻哼了声:
“反正我不管,来者皆是客。不,你管我是客人不客人,我和我家大人不惜千里迢迢赶来,你总不好不让我们进吧?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好歹也看我家大人吧!”
杜缶边说,还边瞅着李莲辉面上的神色,见他有所松动,看来他还是在意的嘛。于是,杜缶决定趁热打铁,试探性地透露了一点,以印证方才的猜测:
“你也不知道,因为你我家大人差点与李院事”
“杜缶。”杜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杜正清沉声喝住了。杜缶惊喜地喊了声:“大人。”
他家大人,总算不发呆了。
“因为我.....?”李莲辉追着杜缶话,眉宇紧皱,可是面上的神色已松动了很多,就连语气也柔和了很多。
李莲辉看着杜正清面上寒霜,转而看向杜缶,发现他眼里微微闪烁,顿时沉下眸子,认真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这些都不重要。”
杜缶一口否认李莲辉的问题,试图将他的注意力转到他的话里,声音也越发的认真沉静,面上更是极为严肃,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态度,很快引得李莲辉的注意:
“重要的是,你都不知道我们这来的路上有多冷,我家大人今夜也不知怎么了,就好像中了你这死酒鬼的毒,明明不喜欢夜出,却愣是要连夜驾车过来,一天都等不及,一个晚上都不行,慢一个时辰更是都不行。”
“杜缶。”
杜正清的喝止根本阻挡不住,只会让杜缶心里的不服更甚,因为对方根本不知道他们为此做了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只是冷冷拒绝了他们,就算他再不满李院事,都伤害了他的心。
看的李莲辉脸上的迟来的愧疚,杜缶心里略微舒服了些,可还是想继续说完:
“你看我还来不及多穿几件衣服呢,还问侍卫小哥借了件夹衣呢!”
说完,杜缶打了个喷嚏,这真是什么鬼天气。
李莲辉看这杜缶手指发红的厉害,这才认真思考了起来,他们从南城赶过来,确实很远。而且听杜缶说慢一个时辰都不行,他应该是赶得快,冷着了。李莲辉蹙眉。
很快他看着杜正清那一双沉潭似的眸子,他从方才都不怎么说话,一直盯他的匾额看,可是他这番急着赶过来又是为何?李莲辉看着杜正清,更是疑惑。
二人对视间,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寂静无声中杜正清的声音格外清脆而惊人,而他话里郑重的语气,甚至他郑重的话,都惊得李莲辉浑身一震。
“李莲辉。”
他深深地凝视着杜正清的眼睛,很快便惊讶了起来。
明明这是一双凛然清目,发怒起来,任何人都会惧怕的一双眼睛,此刻诚恳地看着他,露出虔诚的期许;
明明这是一张沉着刚毅的脸,昭示着任何人都难以靠近的冷漠,可他却看到冷冽下的一份脆弱,原来寒仞在成为众人惧怕之前,亦有着任人锻造的脆弱。
可就是在这份不可思议的脆弱里,他看到了比星辰,比月夜更为美丽耀眼、更为宝贵动人的存在,晶莹剔透却又热烈炙热。
就连他一不小心也被吸引了进去,仿佛他未落之泪,亦是他心中之痛。他突然感到害怕,害怕他下一句的不可控却又隐隐知晓的感觉。
很快杜正清格外郑重地说道,声音像是笃定后再次叹息之后,落了下来,却重重落在了李莲辉的心上:
“你就是酒酒,绿卿的师兄。”
“咚!咚!”此时,打更声赫然响起,犹如重锤惊醒众人。
“亥时已至。”
李莲辉沉吟了会,叹了叹气,忽而转身,一袭青莲色在月色里顿时翩跹惊人,而他那双清冽的眸子微微回眸,浅浅低回间,淡淡道:
“若是还想回去,你们便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