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焱觉得鹤辰砂为了个女人就这般要死要活的态度有些可笑;但另一方面,这对它来说又极为有利,它应该觉得满意才是。
焱所不知道的是,在它附着在鹤辰砂身上、离开肆自门之后,祭坛上萦绕着的黑气被一阵清风吹成了血雾状,随后便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在血雾消散后没过多久,洛枕月和裴知聿出现在了他们曾站立过的位置。
二者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眸中的惊讶之色。
他们原本是打算在五天前继续原本游历计划的。不久前,他们又摧毁了一处新建成的祭坛,可对于究竟将其破坏到了什么程度,他们并无把握。所以,他们想去那儿再看看情况,做一次最后的确认。
但就在准备出发的前一刻,萧绮钱给他们递来一条消息,请他们留在肆自门周边观察情况。具体什么情况她并没有明说,只说要“留心观察”。
他们因此将游历的日子往后推了一段,一直在这儿守着,果然等来了鹤辰砂与焱。
洛枕月想,萧萧特意让他们看这一幕,应该是有着某种目的的。于是等到鹤辰砂和焱离开,她立刻上前做了检查。
她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这儿的阵法,她和裴知聿早就发现了,也做好了破坏工作。可此刻,被破坏的阵法中却有灵力流动,像是他们此前失败了一般。
她仔细看过后才发现,这种修复只是一种障眼法。阵法仍是破损的,然而有人用特殊的方法对此进行了掩盖,使它乍一看是正常运行中的状态。
此障眼的术式布置得极为成功,因为它用上了布阵者的血。但这种方法会造成反噬,对布阵者的影响应该极大。
如果她没猜错……这应该是鹤辰砂所为,他一定有着某种计划,却出于他自己的理由,不曾告诉任何人。就连萧萧都被他瞒住,只能做些“猜测”。
几天之后,洛枕月收到了一封信。
信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个时间。她是从字迹做出判断,猜出信是由鹤辰砂寄出。
洛枕月的所见被写作信笺,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萧绮钱手中。
凭着这封信上记载着的内容,萧绮钱终于将所有散开、纠缠、打成死结的线团一一理顺,并将其织成了她想要的样式。
焱在等,鹤辰砂在等,她亦是如此。
萧绮钱感到一阵难言的兴奋。她猜测着,另外两位此刻应该也有同样的感受。不过,对辰砂来说,不安恐怕压制了兴奋,也将他整个人压在了一种紧绷的状态之下。
他还是会按时到院子里来坐坐,如之前承诺的,将“发生在外头的事儿”告诉她。只是他说出口的话里究竟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连他自己都无法把握。
鹤辰砂知道,他在撒谎时不自然的状态,显然已被萧萧看出端倪,可她从未问过一句,应该是在等他主动开口。
他们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这反而让他愈发难受。
好在,一切仍旧在按照他预想的道路往前走,即将跨过最后一道门槛迎来结局。
然而在计划的最后一步,鹤辰砂和焱起了不大不小的一点冲突。
焱顺着“萧绮钱”这个名字,结合借着鹤辰砂的眼和耳的所闻所见,猜出了她的身份。所以它提出要求,要鹤辰砂将最后一处最关键的祭坛设置在玉鼎教之外。
鹤辰砂当然不能同意,于是焱搬出了“萧绮钱”这个名字作为威胁。
最终,他不得不同意了这一要求,将最后的祭坛设置在了玉鼎教之外。那地方还是他和萧绮钱专门研究过的,当时的目的是将其开辟为灵宠的养育之地,灵力极为充裕,确实是最为合适之处。
不管谋划此事的人是怎么想的,决定一切之日终会到来。
鹤辰砂一夜未眠。
就在昨天夜里,他又一次去见了萧绮钱。
这是他最后一回面对要不要说实话的关键性问题,可对着满面笑容的萧萧,即使话涌到嘴边,也还缺那么一点将其说出口的勇气。
他最终仍旧保持着沉默。然而与萧萧告别时,她面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奇怪,意义复杂到他一时难以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