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还没看到？也可能是，生死簿每天都有那么多名单，不仔细看，真的很容易错过。

想到这，步凡内心竟好过些。

待她进门时，还感到有些恍惚。这座峻轩壮丽的住所正冒着袅袅炊烟，走至院中，便能听到司屏咯咯的笑声。

步凡斜靠在门框上，见桌上已摆了三道甜点，当是什么什么糕，什么什么酥的。

程卿云总能变着法子做出各种糕点，她起初还会记一记，直到又一次没分出玫瑰酥和梅花香饼口味的不同，便彻底放弃了记甜品名称。

“娘亲！你回来啦！”司屏大眼闪闪，唇边还沾着糕点渣，看完娘亲后，他又扭着身子，向屋那边喊去，“叔叔！娘亲已经回来了，你不用去接她啦！”

司娃子的声音带着孩子的稚嫩，又多了些活力，他的生父生母唱曲当很好听。步凡寻思着……问问他愿不愿意，给他请个唱山歌师傅？

司屏才想不到这些，今年只有四岁的他，还是一个只会考虑今天吃什么的孩子。他只觉得世界好神奇，娘亲好神奇，一会儿在梦里，一会儿又到了春暖花开的世界。

可是还没过年呐！

小孩子的世界，不会想那么多，也装不下那么多。他拿着喜爱的糕点，喝着香甜的红豆粥，感觉又回到了曾经待在娘亲身边，一起走南闯北的日子。

“娘亲，你会离开吗？”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间，已是夜黑时刻。

叔叔讲的睡前故事很奇幻，司屏一开始听得很着迷，听着听着便睡意袭来，有一搭没一搭地闭上眼睛。

“不会，屏儿别怕。我们就在外面。”程卿云声音很轻，见司屏要睡了，便上前将被子轻掖了掖，最后轻挥衣袖，灭了室内的灯光。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房间，自院中到屋外，又出了大门，最后停留在二人白日初遇的地方。

这是步凡第一次见鬼界的夜晚，天上残星点点，虽不繁多，却颗颗明亮，在这浓厚的空中，异常闪耀。

“脖子仰着不累吗？”程卿云负手而立，也顺着步凡的目光向上望。星空广阔，给人以静谧感，舒缓人鬼之心。

“星河那么好看，置身于这样壮阔的夜景里，怎么会累呢？”步凡没有微笑，她清晰的察觉到，对方微不可见的失神。

“你小时候，见过这样的景色吗？听说程姨喜欢夜游，你们一家三口出去玩，会不会一起……赏星河？”

“你今天一下午，都不在状态。”

程卿云脖子有些酸了，低头回话时，正落入她温柔的目光里。少年鼻尖微酸，声音低了几分：“许是累着了，师姐，我们回去歇息吧。”

“我不累，我这些天都在休息，还长胖了不少。”仍旧是平淡的说出，但他越是这样，步凡心中越确定。

“阿云……我是巫师，生来便是组梦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声音突然冷下来。

“我——”

“回去歇息吧。”

“为什么不让我说？”步凡急速反驳，意识到不妥，她暗吸一口气，让自己声音缓和起来，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我想说，程叔叔的离开，很突然，我也是今天才看到。

但是，我想帮助你，即便是一点点，也愿意。……我们可以共同面对，不必藏着掖着。”

“共同面对？”程卿云一声冷笑，不解地望向她，“师姐，曾经你做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就拿最近为白守山两万人组梦来说，一直都是你在操作。这么重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对我说：我们共同面对？

我在司家四年，在你身边四个月。这些时日，我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研究饭菜和照顾屏儿。也不是说我不满，就是……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你为什么觉得我不可以与你‘共同面对’呢？”

程卿云笑得坦然，完全没有寻常人认为的那样，失去父母后的悲痛。

生死簿显示，十年前，他母亲便已经离世；半个月前，他的父亲也因病离开。

程卿云是知道的，可他好似……仍旧和平常般淡定。

步凡突然有些害怕……他好像，不需要她的安慰。未后退几步，程卿云突然快移到她面前，一把圈住她：

“步凡，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永远只是个‘弟弟’，永远需要你的帮助，永远不是那个可以和你‘共同面对’的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