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来到那家咖啡店的时候，看两人的样子似乎已经坐在那里很久了，许泽的咖啡杯喝了一大半，王虎面前的咖啡已经见了底。张明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事实上离约定的时间还差十分钟。

许泽最先看见张明招手道：“这边！”

那种熟悉的异样再一次传来，比在医院的时候更明显，就差爸爸两个字脱口而出了。

王虎也很直接开口就说道：“我对你很好奇，所以让许医生帮忙引荐了一下。”

“只是好奇的话，就不必那么大费周章地见面了。”

许泽突然打断两人谈话道：“我约了个病人，就先走了……”接下来的话他最好不在场比较好。

王虎把最后一口咖啡全部喝完，看了一眼许泽离开的方向道：“碍事的人终于走了，不过我必须承认这些年许泽帮了我很多。”

“通过他认识很多和你一样的人。”

“你对那个世界了解多少。”

“死而复生。”

王虎听到张明说这话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引得身边人纷纷侧面，笑够了只剩下一脸不屑。

“死而复生算什么，活着又算什么，如果不能按照理想中的方式活下去，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这话只要是个正常人听到都会觉得偏激，这世上无法按照自己想象中的生活方式生活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都要死掉才行。

王虎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要在那个世界里生活吗，你最近也在尝试各种方式去联通那个世界吧。”

张明一直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很隐秘，没想到几句话就被点破。

“你想做的事情我在几年前就已经尝试过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已经找到了可以百分百成功的办法，我一个人成功并不算什么，我需要很多人一起成功，我一个人无法创建那么庞大的一个世界，据我所知，不断地进行类似这种尝试的人，绝不止你我，我想邀请你的加入……至于我的第一个诚意就是，告诉你一个可以进入那个世界的办法。”

“我希望我可以和我的母亲一起，我不可能抛下她，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完全可以理解，我的父母已经完全适应那边的生活了，虽然过程并不美好，但终归有一个好的结局。”

“我不可能杀掉我的母亲，你把你的父母送进那里的方式显然不适合我，我也不可能同样你那么做。”

“我就是希望你不同意，我们的目的就是希望把普通人或者说任何人完全没有限制地送进那个世界，况且据我所知你母亲也不能完全地成为普通人吧，我听许医生说过，精神类疾病大部分都是家族遗传，你有人格分裂症对吧，你母亲……”

“你闭嘴。”

王虎轻笑，如张明所愿没有继续说下去，很多事情也完全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张明的人格分裂完全遗传于他的母亲李玉，只是张明意识到了这点，并用着很积极的方式去解决，这样并不仅仅让他活得轻松些，很多事情也可以做得更方便，比较痛苦的事情让第二个人格去做，主人格会完全没有记忆，更不会受到任何心理创伤。

张明很少几乎没有听到过父母老师责骂过自己，甚至自己身边的朋友几乎没跟自己吵过架，这当然不是张明自己的性格有多好，仅仅是因为听到那些不友好甚至责骂话的人并不是张明而是他的女性人格张倩。

那天是张明八岁的生日，他那天很兴奋，妈妈答应了给他买想要很久的遥控汽车，礼物上午就被李玉带了回来，张明整整一天都很兴奋，哪怕爸爸妈妈晚上并没有及时回来和自己吃蛋糕，但是张明并没有感觉到扫兴，迷迷糊糊地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张明被吵醒是因为卧室里有什么东西被摔到了地上，并且伴随着母亲的惊呼。

“家里不是你撒泼的地方，儿子都睡着了，你想让他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吗？”

李玉的话让张亮清醒了几分，确实眼前的事情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关于小西的事情……我想说还是无罪的……”

“孩子无罪，漂亮话真是被你说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养你跟小三的孩子，并且管我叫妈妈对吗，我有我亲生的儿子，他叫张明，他才是你和我的孩子。”

“老婆我知道，但是小雨已经死了，这还不够吗？”

“Z市有那么多的孤儿院，我想你清楚得很吧。”

“小倩现在才三岁，她根本记不得谁是她的母亲，我完全可以让她把你当作亲生母亲，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个女儿吗？”

“我当然想要一个女儿，我想要一个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女儿！”

“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就只能离婚了，你把小明带走，小西就由我来照顾。”

“你为了一个小三的女儿要和我离婚。”

“小西和小明一样是我的孩子，小明还有你，但小西只有我了，房子车子存款我都可以给你留下……”

李玉叹了一口气，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定：“我答应你，把小西接过来，但是你要答应我，小西的妈妈只有我一个。”

张亮喜极而泣，愧对妻子的感情达到了顶峰，这也成为张亮之后很多年一直对李玉几乎是百依百顺的原因，到后来都不只是愧疚，已然成为了一个新习惯。

“为什么答应她。”

“你答应他我就从此在你的世界里消失？”

“再也不会打扰我的生活？”

“我可以发誓。”

至此李玉的第二个人格在那一天后彻底消失了，这解决了她很多年的困扰，她自然很开心，当然在这些所谓的开心中，还隐藏着些许的落寞，只是多养一个女儿罢了，对自己本来的生活几乎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李玉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李玉推开卧室门，看到自己儿子依然趴在餐桌上睡觉，摸了摸他的头发，终究是没有叫醒她，轻轻把儿子抱回卧室，关门，卧室再一次重回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