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姬怀谨忽然皱眉,问他道,“你母亲今日不是要带你去相看刘家的小姐?怎么还在这里懒懒散散的?”
姬殊白有些无奈:“爹,不是说了吗?我不去。”
“啧,怎么不去?你都多大了?你拖着不成亲,叫你后面的弟弟们怎么办?”姬怀谨板着脸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出生了。成家立业,是男儿这一生必要做的事,你不立业,总要成家吧?”
姬殊白发了一会子呆,一个念头犹如一缕青烟,朦朦胧胧地从心底深处萌发出来,不禁脱口道:
“爹。”
“嗯?”
“如果我不在高门里择妻,而娶平民女子,可以么?”
“嘶——”
姬怀谨吸了一口气,把手背到身后,眯着眼打量自己儿子。
“怪不得我总觉得你这次回来有什么不对劲,怎么,在外面看上小娘子了?有意中人了?”
“没,不是。”
还不是姬怀谨日日催他的亲事,他才会时常想起那个在钱塘相识的女孩。
至于为什么没想起别人,那是因为除了她,他没跟别的女子亲近过;
至于为什么没跟别的女子亲近过,那是因为不熟;
至于为什么跟别的人不熟,那也是因为……
总之,他只是觉得,真的要成婚,不必非得紧盯着勋贵门户。
姬怀谨不知道他心里戏一台接着一台,倒很认真思考了他的话,然后语重心长道:“并非为父瞧不起平民百姓,只是自古以来,门当户对才是家和万事兴的要诀。”
“夫妻二人身份悬殊,见识必然相差甚远,没有志趣相投,没有感同身受,你有你的道理,她有她的观念,便不会有守望相助,往后必定龃龉丛生。何况我们姬家四世同堂,加上族亲有数百口人,这么大一家子,她不与你生隙,也要和别人生嫌隙,久而久之,这个家就乱了。”
姬殊白道:“父亲说得虽然有理,但平民女子也有知达理、处事大方的,不输官家女子。”
“就算她能跟你相合,能适应大家族里的规矩礼仪吗?别忘了,嫁了你便是宗妇,逢年节都要进宫参拜祭祀的,一人失仪便是一族丢脸。”
姬怀谨拍了拍他的肩,道:“年轻人,别为一时情色所迷,爹是过来人不会害你。卧林,伺候公子去梳洗,把前儿刚做的新衣裳换上,一会儿我让你母亲带你去宝福寺。”
卧林挽着自家公子的胳膊,苦着脸道:“公子,老爷说得对啊,而且,您说那么多,不就为个情投意合。可关键人家也没跟您情投意合啊。”
姬殊白冷冷瞥他一眼,手一抬,卧林挨了一记胳膊肘,差点咬到舌头。
“谁说我说的是她?”
卧林捂着下巴呆住了。
不是她是谁?
全天下除了岳姑娘,还有谁能让你姬公子被拒了三回啊?
卧林守在浴房门口,苦口婆心地给他细数成亲的九九八十一条好处,今日公子洗澡格外磨叽,他也正好把九九八十一条好处讲完了。
谁知正房派人来催,卧林推开浴房的门一看。
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