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灵静静望着他,忽然便笑了。
她从进宫开始,便一直清淡疏冷,不苟言笑,忽然这么一笑,尹泰又觉意外,又为这笑颜所迷,直勾勾地盯着。
“姑娘笑什么?”
“世子,你很缺银两。”她很笃定道。
“叫姑娘笑话了,”尹泰苦笑道,“国小言轻,也只得受天子盘剥,为富国安邦,唯有另辟蹊径。”
大靖严禁巫蛊魇镇之术,是以南仡国的蛊没法在靖地行走,尹泰想以蛊换取钱财,找后夏合作是最合适的。
浅灵沉吟片刻,朝尹泰点了点头。
“可以,世子,多多指教。”
尹泰大喜:“与姑娘谈生意,果真称心快意!”
从药房出来,尹泰道:“姑娘今日也累了,我让人先送你回去,有什么需要,姑娘尽管使人来与我说。”
浅灵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四面都被遮蔽起来,浅灵才瘫软地陷进了软座里,呼吸亦急促起来。
尹泰与后夏勾结,企图颠覆大靖!
她本意只为报仇,没想到竟窥破了如此惊天阴谋。
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尹泰之所以盘剥百姓、贪墨灾银,还把罪名扣在祯和帝头上,是在为造反做准备。
到时,百姓被欺压久了,而他银钱也吸足了,颠覆靖朝便是民心所向,反旗一扬,举国归心,尹泰只会是南仡百姓心中敢于带领他们推翻暴政的无畏雄主。
能做到这一步,还要多亏安南都护府在为他遮掩。
浅灵努力平复心情,药房里的所有东西在心头一件件略过,默默计算了一遍,从养虫到制蛊,期间需要的所有耗费。
不出她所料,尽管制蛊费事,但即便养上三年蛊,也耗费不了一次的灾银。
那么这些年尹泰屡次贪墨搜刮的钱财,都用到了哪里?
兵马。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最可能。
而与他勾结的后夏,拿到了九日枯,又想用在谁身上?
尹泰既与后夏人勾结,却不能靠那个人让巫蛊之术在后夏打开销路,反而要找她帮忙,究竟是因为那个人不愿,还是因为那个人不能?
她一路百念纷杂,一刻不停息地思忖着。
家仇之恨,国难之忧,她暂且无暇操心,横亘在她面前的是一道死劫。
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一旦尹泰窥破了她靖人的真实身份,她必死无疑。
尹泰送走了浅灵,脚步轻快地回了房,满心势在必得。
张炳却在这时跑了进来。
“世子!黑水寨山火灭了!”
尹泰低头喝茶,随口问:“哦?如何?可有活口?”
张炳连连摇头。
“山上根本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