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观察着这口魔渊之井。
魔渊之井中间是空的,空间无法估计有多大,周围弥漫着让人不适的气息,从上头还会传来魔物嘶吼的叫声以及一些人类窃窃私语的声音,好像离得很远。
这里一共有七层,最底下的都是人类的心魔,这些心魔应该只是小喽啰,对付起来还算简单,只是越往上,那些魔物和心魔就越难以对付。
少年魔王倒是不怎么担心,反正外面的自己会想办法下来的。
阮白芷问:“爸爸,我现在是鬼吗”
“人死了才是鬼,而且你是魔,魔死了之后也变不了鬼,只会消散于天地。”少年魔王背着阮白芷找了个干净的地方,那边臭烘烘的,他都看到她捂鼻子了,估计可难受了。
他把阮白芷放了下来,让她坐在一块不知道是什么魔物死后留下的骨头上。
“爸爸,那我现在是什么”阮白芷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月光穿透她的掌心,她没有影子。
她做了个抓握的动作,发现自己就算是这种状态,也和平时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不能身轻如燕,像叶知柏那样飘来飘去。
少年魔王说:“魂魄。魔渊之井存在已有几千年,比你爸爸我存在的时间还长,所有规则都是混乱的。在外面,魂魄需要有灵力才能碰到实体,在这里,即便你只是魂魄,没用魔气也没用灵力,也能碰到东西。”
“爸爸,我看别的魂魄都能飞,为什么我不能飞”阮白芷仰头看着少年魔王,小脚丫在空中一晃一晃的,跟刚刚那个害怕得脚软站不起来的她判若两人。
有爸爸在,她就不会害怕了。
月光偏移,倾斜着落在她的身上,少年魔王背对着月光,看见她的脸上还有泪痕,用自己的衣袖帮她擦了一把。
“你很想飞吗”他问。
他帮人擦脸的动作不太熟练,阮白芷往后一仰,差点摔下去,小手胡乱地在空中乱抓。
少年魔王抓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抱起,脚尖点地,旋身往上飞去。
“哇爸爸会飞”阮白芷想起那天她跟夏沁姐姐讨论她的爸爸,她说爸爸会飞,夏沁姐姐还夸爸爸厉害了。
如果她的魔气还能使用,她也能飞起来。
阮白芷想到这里,刚刚亮起的眸子又暗了下去,她兴趣缺缺地趴在爸爸的肩膀上。
少年魔王察觉到女儿的低落,带着她飞了一会儿又落在了地上。
“又怎么了”他原本是想哄她开心来着,她在自己没来的时候,应该受了不少苦吧。
阮白芷低着脑袋,用闷闷的声音说:“爸爸,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魔气好像突然变弱了很多。以后我可能不会飞了,也不能和爸爸去打魔兽了。那些地方太危险了,我保护不了爸爸。”
她的魔气为什么会变弱,魔王再清楚不过了。
他将阮白芷放回魔物骨头上,双手垂下,衣袍遮盖住了他蜷缩起的拳头。
“刚刚爸爸还没有来的时候,我好害怕我会回不去。我怕再也见不到爸爸了。我不能和爸爸再一起打魔兽,也不能去帮爸爸找了。爸爸的身体不好,如果没有该怎么办啊”阮白芷抬起头,伸手揪住爸爸的衣角。
她望着少年魔王的赤瞳,小声哽咽着说:“爸爸,我没办法保护自己,也没办法保护你了。”
少年魔王看着眼前的女孩。
她的身上有一半是别人的血,白裙被染红,如同一朵盛开的花,不知道在哪里蹭脏了膝盖和手,灰扑扑的,唯一明亮的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眸清澈干净,眼眶还有一点红,嘴唇发白,脸色也不好看,望着他的眼神写满了愧疚和自责。
她这么小,这么弱,连那些人类的心魔都对付不了,却说要保护他。
少年魔王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他想早点带她回魔界,但是现在的他还做不到在魔渊之井撕裂两界的空间。
为什么那个自己还没有来少年魔王想。
被惦记着的成人版大魔王站在魔渊之井的井口,周围全是四大家族的人,他们所有人手里都握着自己的武器,对准了大魔王。
“魔王陛下,我们不想与您为敌,您也不要让我等为难。杀死我们一个人,您就得受九道天雷,想必您也不想在人界陨落吧。”钟家的老家主是在场资历最高的前辈,他知道的事情不少,也知道大魔王在人界会受到怎样的制约。
公孙宣长正要给大魔王翻译成魔语,却听见大魔王用人类语言,说:“你们自己没有守好魔渊之井,把我女儿的魂魄拉了进去,我还没有找你们算账,竟然敢威胁起我来”
大魔王冷笑着,竖起食指,指尖凝结了一团黑色的球,仿佛要将所有光都吸进去。
“魔王陛下,万万不可一旦您破开封印,魔渊之井的魔物就会全部跑出来为害人间,到时候每死一个人,天道就会将这笔账记在您的头上。”公孙宣长苦口婆心地劝道。
大魔王用那双赤色的眼眸扫过他们每一个人,嘴角微扬,露出一个嘲讽笑容,俊美的容颜因为这抹笑而变得邪气。
“你们人类里出现了叛徒,被跑出来的心魔代替了本人,所以封印加固了这么久依旧不稳,还把我女儿吸了进去。你们简直比我家的笨小孩还要笨。不对,我家的小孩可比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聪明机灵多了。”
井底的阮白芷突然打了个喷嚏。
少年魔王在掌心升起一团暖火,让阮白芷虚虚地捧着,然后不耐烦地仰头看天。
成年版的他到底行不行啊,怎么还没来,女儿都要冻感冒了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