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琳琳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那明亮的天花板，应该是刷墙的时候加了一点点柠檬黄，让人感觉温暖，又不至于显得陈旧肮脏。

那头顶的金属挂钩，与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让陶琳琳很快就洞悉了自己所处的房间的身份——这是一间有点高级的病房。

“醒了，来，做个检查。”一位扎着马尾戴着黑框眼镜的女性医生正好在一旁收拾一些设备，顺便查看仪器，看到陶琳琳醒了，顺手就从胸前口袋掏出了小手电。

陶琳琳还有些懵，完全没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就被动的配合着做完了观察瞳孔舌苔等一系列小检查。

就这短短的检查时间，陶琳琳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疑问：这是哪？我怎么在这？李蒋怎么样了？我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那个恐怖的男人呢…………

“没什么事了，再过十几二十分钟就可以带她出院了。”这句话医生是起身背对着陶琳琳说的。

“谢谢，辛苦您了医生。”熟悉的男声传来，本来想向医生提问的陶琳琳这才发现自己床尾坐了个人。

“不辛苦，倒是我很钦佩你们，默默的付出了这么多。你们也都还年轻，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医生的话没有掺假，她看向两人的目光是炽烈的。

“知道了，谢谢您。”离羽笑嘻嘻的回答。

医生知道离羽的回答是在敷衍，但非亲非故的自己也没理由干预人家的选择，只得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门。

这间病房是医院为警察消防员等特殊职业准备的，其他人是不能占用的，哪怕再有钱，官再高，都不能住进来，这是对这些群众守护者们的尊敬。

离羽是通过仙域的关系才把陶琳琳送进这里来，这里现在也只有陶琳琳一个病人。

因为是特警派人把陶琳琳送过来的，所以医生自然就以为陶琳琳是特警他们的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的伤，毕竟这伤一看就是被打的。离羽知道医生误会了，但也没有反驳，毕竟陶琳琳本来就是在清缴帮派十三路的时候受的伤，也算是干了特警的活，享受这种待遇没有什么问题。

“我们还活着？”陶琳琳见医生走出去，向离羽问到。相对于医生，离羽明显知道的更多，也更熟悉。

“嗯，”离羽随便回答了一下表面的答案，他知道陶琳琳这么聪明的女孩不会问个这么愚蠢的问题，她真正问的是齐殇死了吗。生死之间的战斗，只有一方死亡了才会结束，既然自己还活着，那是不是表示对方死了？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希冀，她迫不及待的听到离羽说出那句“是的，他已经死了。”离羽也可以这么告诉她，但离羽不想骗她，也因为她如果还要以暗夜女侠的身份上街的话，早晚还会遇到齐殇，所以离羽说道：“没有，青牛放了我们。”

陶琳琳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这也在她意料之中。毕竟那样强大的人，连子弹都打不动吧，或许在不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情况下，没人能杀死他。“他叫齐殇吧。”她突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陶琳琳没有纠结“青牛”怎么样，而是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离羽沉默了一下，他知道在废弃公交车上的对话陶琳琳都听到了，想否认都否认不了，于是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离羽？牺牲的那个仙人？那个大英雄？”陶琳琳继续问到，神情有些玩味。

“嗯。”离羽再次点了点头。

“呵，”陶琳琳轻笑一声，右手撑住了下巴。“给我签个名吧，大英雄，我之前可粉你了呢，那些学生也一直说想成为你。”陶琳琳的语气有些自嘲。

离羽知道陶琳琳并不是真的要自己签名，以前粉自己，那现在应该是恨自己的吧，是自己害死了视她如己出的师父，是自己毁了她平静的生活和珍视的一切，是自己答应了帮她报仇却没有做到……离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身份互换，离羽自认做不到陶琳琳这样的冷静，若是自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毁了一切，自己会发疯的吧。

“你走吧。”最终还是陶琳琳打破了沉默。

“答应我的是李蒋，跟你没有关系。”

那些疑问，那些好奇，此刻都不重要了。他已经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李蒋了，而是高高在上，发着光，自己这些普通人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大英雄，家喻户晓的离羽了。

离羽知道，这是在赶他走了。

他站起身，叮嘱到。“你受伤不算严重，就是骨头断了几根，医生已经帮你接好了，小医生（微型医用机器人）也已经帮你把骨缝填补好了，就是刚刚医生给你注射了营养液，再休息半个小时左右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自己出院了，还赶得上回家吃完饭，我让医院没有通知你的任何亲人，告不告诉他们你自己决定……”

离羽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准不准确，他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他仔细的想了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没说的。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开始道别，“再见了，琳琳师姐。”

陶琳琳低着头，始终没有再说话，凌乱的短发遮挡在眼前，让人看不见她的眼睛。

离羽等了一会，见她没有再想搭理自己的意思，终是转身离去。

他出了病房的门，贴心的轻轻掩上了房门，带走了所有痕迹。

随着离羽的离开，病房里就像是冻静止了一样，陶琳琳低着头沉默着一动不动，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她才默默的躺了回去，把头深深埋在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