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云无忧的儿子,公子弗?柳鱼心想,小小让他们找到三位公子,这已经找到了第一位,遥渊之梦不会这么简单吧?
"阿鱼!"拐角处中年妇人笑着向他招手。
陌生的、属于阿鱼的记忆涌入柳鱼的脑海,他也笑着迎上去。
"顾嬷嬷!"阿鱼恭敬地对这位公子弗颇为信任的顾氏嬷嬷行礼,"嬷嬷万安,可有什么事要小的去做的?"
"哪有什么事,"顾嬷嬷摆摆手笑着问"弗公子又睡下了,老身去看看给公子熬的汤好没好。"
柳鱼看着顾嬷嬷离开,瞧见院中有人,便到院里拿了扫帚帮侍女一起扫地。
"阿鱼,可从没见你这么勤快过啊!"侍女梅姑撩了下脸颊边的头发,揶揄道,"不会是要问你姐姐我借钱吧?我可没有闲钱啊!"
"姐姐这话见外了,我完全是想着姐姐辛苦来帮忙,下雨后地最不好扫了,姐姐却这么想我?"阿鱼插着腰回答。
梅姑没吃他这套,催道:"有话就快说!"
"咱们槐丘还要封多久的城啊?"阿鱼不再和她弯弯绕绕。
"你说这个,"梅姑停下手上的动作,也有些发愁,"茵公子被刺杀未遂,凶手竟然是公子信!
听说他也往咱们这派了刺客要杀公子,不过找了这么些天,"梅姑长叹一声,"哎,且等国君下令惩治信公子,那时槐丘也就会没事了吧。"
"谁知道呢,"爱凑热闹的两三小仆也围上来议论,"几月前皇太女伐戎回京途中被刺身死,国公不是被连累治了罪,我听说,"他压低声音,"还被夺了兵权!"
"瞎说,"梅姑白他一眼,"是夺了领兵权,那兵本来大部分就是皇帝的嘛!不过昭都应该是真缺人了,国君下令暂时调了三位公子的一些兵马去昭都呢!"
"国君在西边呆了多少年?平定西戎多大的功绩,兵马说不是云国的就不是云国的啦?"小仆听得气愤。
"干什么呢?"顾嬷嬷一声厉喝,吓得众人都赶紧跪下。
"我看你们是吃得太撑了,胆儿养肥了,都不干活在这聊天!"别看顾嬷嬷平时笑脸盈盈,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还不快滚去做自己的事!"
众人赶紧四散开,庆幸自己没被罚。
顾嬷嬷用犀利的眼神警告着望了一圈,瞅见阿鱼,喊道:"阿鱼,你跟我过来!"
"厨房的汤你和我去端一下吧。"顾嬷嬷走在前边,教训着,"你们这些娃娃,就是沉不住气。
想当年我随着公子们去西边打仗驻扎在中离国,西戎人围城围了三个月都不带怕的,现在就封了几天城一群毛娃娃吓成这个样子……"
她絮絮叨叨说着,但柳鱼听得仔细。
云国三位叛乱的公子,留在史上的不过一句:
"武昭帝大同三十三年,云侯公子三人叛乱,郑伯奉帝令平叛,尽诛之。"
他们的故事被刻意抹去,并且被不久后天下闻名的"王不见王"——郑伯和祁王的争斗所盖过,更加无人问津。
"公子心绪不宁,睡睡醒醒,我们把这安神汤端去,公子喝了也好受些。"顾嬷嬷吩咐道。
顾嬷嬷领着阿鱼又回到公子弗房中。弗精神欠佳,也不曾睡着,他勉强喝了两口安神汤,长叹一声,柳鱼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公子!"一个小仆急匆匆跑进屋,脚上打滑差点儿摔跤也来不及顾,扑通一声跪倒在公子弗面前道,"不好了,有陌生的兵马在槐丘外,司州大人请您快去!"
公子弗手一抖,安神汤大半泼洒在他的衣袖,但他即刻稳住,把碗稳稳地放在桌上。
"不必着急,我去看看。"他神色自若,一扫刚刚的疲倦,他背着手,就像平时一样泰然快步走出门,柳鱼在后边瞅见他把湿了的袖口悄悄藏起。
柳鱼再次回到院中,众人明显面上都带着些许紧张和害怕,槐丘在云国边境,与多国接壤,但诸侯之间安宁已久,难道是西戎人又死灰复了?
但顾嬷嬷中气十足地对他们说道:"都是群没见过世面的,你们不要忘了,我们是弗公子府的下人,公子是云国国君的儿子,现在不太平,但公子必然会护住我们、庇佑槐丘的,做好自己的事!"
"诺!"
"阿鱼,"顾嬷嬷又唤住柳鱼,"你去送套公子的衣裳送到州府,湿衣服穿着不好。"
柳鱼正想寻个机会跟去州府看看,连忙答应。
州府内,公子弗沉着脸,听着司州大人的报告:"城外军队打着郑国的旗号,只在城外列队,派人送来一封信,"
他将卷着的信交给公子弗,"郑国的军队竟敢踏进我云国的边境,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胆子!"
公子弗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简短写着:"郑氏奉旨而来,请公子出城一叙。"还盖了郑青云的印信。
公子弗冷笑一声,道:"弄臣小国,就是替陛下传旨也没有带兵进入他国的道理!郑氏刚刚成为二皇子的妻舅就如此嚣张,若是太女殿下还在——"
他猛然止住,压下心中愤懑,转向司州道,"我看此事蹊跷,大人即刻派人去昭都传信。"
"诺!"
槐丘城外,郑国国主郑青云悠然坐在亭中,他身旁穿着黑袍、带着面具的男子眼中满是逐渐明亮的星辰。
"夜晚无云,倒是适合观星,你说呢,琉璃伊加?"郑青云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去。
“虚假的星辰当然可以直视。”琉璃伊加淡淡回答道。
"但你是不是忘了,"琉璃伊加冷漠地看着郑青云,"不可说出自己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