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邱边界上的一处密林,行驶着一队人马,皆是紫衣紫冠的年轻男女,干练端肃。
接到长公主密令前往东邱来调查羽华遗女的夜楚云,因为上原的瘟疫被阻隔许久,此时才进入东邱地界。
“你是说,上原的疫病流溯门都有参与?”马车内,夜楚云小声的问依云道。
依云点了点头,“听说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率先站出来,险些……”
夜楚云心里哆嗦了一下,“是卿儿?真是,她不知从哪学的三脚猫的医术,给我看看还行,这是瘟疫,她怎么敢……”
依云面无表情,“可若不是她,上原会是灭顶之灾,或者不止……”
夜楚云停顿了下,“那她现在如何?可无恙?”
“上原之困已解,据说是一个骑着神鸟的人带来了‘医泽’郎之涣,解救了众人……”
夜楚云眼里有一丝落寞,他是期望紫月寒能护沈青安全,可是他此时心里越来越不安,嘴里喃喃道,“不惧生死去救她,真的只是出于……道义么?”
依云望了他一眼,抿了嘴没回答。
“依云,避开眼线,向流溯门递封密信,我想知道她是否安好。若可以,我想约她在上原见一面……我想问问……”
“可我们已经耽搁许久……”
“无妨,再带些点心,她爱吃荟姨做的……”
夜楚云幽幽的住了口,支着胳膊无力的垂下头,冲着依云摆了摆手。
紫月寒服用七重解药后的第三日,感觉到眼睛有些温热和湿润感,甚至午时望向天空时,已经有隐隐约约的光斑透进来。
人都是这样,越是接近惊喜,越是安抚自己要平心静气。紫月寒如今越发的安静,暂失的功力没有让他心慌,他反而放空一切,入定打坐通通抛到了脑后。
他常常在梧桐树下站着发呆,有时候一发呆就是一个时辰。
院门外又响起了熟悉的脚步,他回过神来,沈青拿着药箱走了进来。
紫月寒听见她来到跟前,坐了下来,顺手解掉了自己的白纱,倒像是习惯了一般。沈青最近主动包揽了给他敷药的事情,且日日过来陪他聊天。
“山后师父种了许多的金菊,开的正好,金灿灿的可好看了。”
“昨日山门跑来一只鹿,应该是被猎户伤了腿,肚子里好似还有小崽,师姐给它送到桃园里了,等它生产再放它离去。”
“今日阴天,晚上没星星可以看了……”
沈青件件的说着,他紧紧的盯了她,虽然只是一缕模糊的光影,他仍看的甘之如饴。沈青熟练的拿起药糊和白绢,见他望着自己,问道,“今天可有感觉?”
紫月寒唬了一跳,低了低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弯了弯,说道,“没有。”
沈青拿东西的手一下子停住了,往前走了两步,弯腰仔细盯着紫月寒的眸子看着,虽说里面还是没有焦距,可是看起来晶莹温润,清澈非常。
沈青歪着头自言自语道,“前辈明明说,会一日比一日好的,已经快六日了,怎么会没有感觉呢?难道是我药抓的不对……这老头子,越发的躲懒,只知道赖在药房里喝酒……”
沈青离紫月寒的脸很近,她的鼻息和身上的味道让紫月寒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可能是从未撒过谎,所以他面上有些微红,喘息声略略凌乱。
沈青闻了闻熬好的药糊,疑惑的说道,“这都对的呀。不行,我得去找他,醉眼朦胧的写错字怎么办……”
紫月寒心里一紧,忙的补充道,“虽然没感觉到光,但是……好像……轻松了许多……没那么干涩了……”
“那便是对的!前辈说了,‘火祟’的燥热感会逐渐消失,眼周经络逐一恢复……这药还是见效的,可能是你拖太久了,恢复起来慢一些……”
沈青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拿出东西,把冰凉的药糊细心的抹在两片白绢上,敷在他的双眼处,令紫月寒自己用手扶住,她又拿了长长的绢纱绕过他的头缠了几圈。
紫月寒按住药纱,忽然嗫嚅道,“我脸上是不是还有淤痕……很难看?”
她踮起脚,细心的把他头发往外理,动作却慢了下来,安慰他道,“那些药均有毒性,留下些痕迹正常,等你内力恢复,一一逼出去就好了。”
沈青手指无意擦过他额间一片红印,声音低了些,“一点儿……都不丑……”
气氛莫名的寂静,紫月寒侧耳听着,贪婪于这种亲密的接触。
沈青看着他随意披着的头发,忽然开口,“你自己……不方便,我……我帮你束发吧?”
紫月寒喉结不自觉的动了动,心里好似淌过一股热热的涓流,强作镇定,
“那……有劳了。”
沈青转到了他的身后,伸手捧起了他如瀑的头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纯白象牙的梳子,那可是师父送她及笄的礼物,她素日舍不得用,这几日却日日揣在怀里。
密齿入发,触肤生凉。沈青手法轻柔,点点理顺。紫月寒心里的狂风化作溪流,身体由紧绷到完全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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