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么说你不打算长期经营飞船改装业务,只想满足自己矿队的需求了?”可能是洪涛装的挺像,阿方索站长对克隆飞行员的做派也见怪不怪了,接受了这套说辞,提出一个更具体的问题。
“我并不准备在您的空间站里多停留,这次路过只是为了出售矿物和采购补给品。巧得很,在这里遇到了一位熟人,他的境遇不太好,我才组建矿队打算帮帮他,仅此而已。”
这个问题就不用编瞎话了,洪涛压根儿也没打算从事飞船改装业,甚至连短期经营与长期经营的税率都没打听,多交点就多交点吧。
“约翰先生是我家的朋友,看在他面子上我答应帮你一次。但就这一次,别人的飞船我不过问,约翰先生必须第一个拿到。没问题的话,我会派人带你去联邦海军熔炼厂挑选飞船零件。就这样吧,记住你讲过的话,不要在我的空间站里长期售卖改装飞船,那会惹来麻烦的!”
但阿方索站长的回答却让洪涛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合算不是因为税率问题,而是不想让自己长期从事这一行。
“怪不得你连家业都守不住,格局太小啦!”本来还想问问到底是什么麻烦,可对方已经断开了通讯连接。洪涛只能继续骂,不用问也能猜出来,飞船改装这一行应该有人捷足先登了,很可能是阿方索家的关系。
想想也是,屁大点的空间站就靠着星系里的气态云团勉强维持,来这里的又都是穷鬼矿工,有可能的大笔消费除了赌博之外就是二手飞船买卖。一位空间站站长混到如此程度也算是奇葩,真拿蚊子腿当肉了。
虽然这位站长有点小家子气,但信用还是挺好的,没过多久就有个自称是空间站卫队长的家伙发出了通讯申请,他就是带路去海军空间站的人。
稳妥起见,除了努埃尔驾驶的工业舰之外,洪涛特意把安哈卡和老约翰也带上了。一个负责和自己聊天满足八卦欲,一个负责交涉砍价办手续。
那可是联邦海军的地盘,自己最好少出头露面。当年血袭者绑架自己的事情还没查清,背后保不齐就有各国政府的影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当然了,洪涛不怕自己被认出来,新伊甸人早就放弃了靠容貌辨认身份的手段,改为了DNA扫描技术。随着生物科技和医疗科技的发展,人们可以随意变化容貌,虽然不太合法,但也没人较真儿。
“老约翰,没想到你还有站长这样的朋友,但阿方索先生怎么没帮你谋份轻省点的差事呢?”空间站卫队长也不太愿意搭理傲气十足的克隆人飞行员,把目的地坐标点发过来之后就驾驶着护卫舰一个人先跑了。这样更好,洪涛干脆把驳船和工业舰连接起来让努埃尔负责,自己专心致志的打听八卦。
“很抱歉,这事儿牵扯到其他人的荣誉,我不方便说……”一开头就很不顺利,老约翰摆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既然这样就聊点别的,我很想听听你当年参加联邦海军作战的故事。来,边喝边聊!”不说没关系,在如何套话的技术上洪涛也有比较高的造诣。直接问得不到答案,那咱就旁敲侧击,还得加点料,比如滴了天蛇神经增效剂的酷菲饮料。
旅程并不漫长,当飞船通过第六个星门时,老约翰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呢,嘴里絮絮叨叨的,让说的说,不让说的也说。
原来他和阿方索的父亲是战友,当年就在老阿方索手下当兵。由于是同乡,还受到不少关照,从普通飞船损管员很快就混进了战舰驾驶室,成了一名光荣的联邦海军少尉军官。
那时老阿方索已经是少校了,指挥着一艘联邦海军的战列巡洋舰。老约翰自然也是这艘战舰的驾驶员之一,两人还一起参加了自律无人机战争,那真是冲锋陷阵、输死拼搏、毫无保留。
战场上建立起来的友谊通常比较牢固,也不太受种族、地位、贫富影响,要是没有最后一次突发事件,两个人再在海军里混上几十年,就能一起光荣退役,拿着数量可观的退伍费回到家乡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但就在自律无人机被病毒摧毁的那一年,负责掩护电子战舰冲进无人机母巢的任务落到了他们分队头上,结果由于情报偏差,当头碰上了两倍于之前预估的敌人。
为了让电子战舰完成任务,老阿方索的同伴驾驶着受伤的座舰发起了决死冲锋,用舰身给电子战舰撑起一面护盾。任务最终倒是完成了,母巢被植入病毒之后自律无人机也停止了攻击。
但老约翰之后却离开了舰队,转到这座海军后勤空间站里继续服役。为什么老头没说,即便服用了增效剂他依旧坚守着秘密,称得上老而弥坚。
后面的事情很简单,工作轻松安全了,老约翰却染上了赌博的毛病,把本来就不富裕他弄得身无分。刚开始老阿方索还经常接济他,但两年后老阿方索在一次剿灭萨沙理想国的行动中为了掩护队友牺牲了,老约翰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支撑,愈发落魄。
古人云,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老约翰快要退役的前一年,这座空间站爆发出了重大丑闻,有人暗中出售联邦海军的制式装备给古斯塔斯海盗。
这群海盗的首领本身就从联邦海军叛逃出去的,成员里也有不少前海军成员,联邦政府自然就把调查重点放到了驻守在空间站的联邦海军部队里。
结果老约翰成了重大怀疑对象,但查来查去没查到什么确凿证据,于是就以违规赌博为由把他从海军里除名了。这下老约翰可就惨了,退休金没拿到不说,还弄了个被军队开除的坏名声,再想找正经工作都难。
那到底是不是他收了黑钱偷偷把海军报废的战舰卖给海盗呢?老约翰坚决否认,他说空间站的主管才是罪魁祸首,而且这已经不是啥大秘密了,经常会有成色比较好的报废战舰被他调走,去向不明。
可惜人家是奥利斯家族的直系后代,有联邦最大的军火制造公司卡拉吉塔集团当后盾,即便有人举报也毫发无损,而这个举报人就是老约翰。结果不光没把人家告倒,反倒成了替罪羊。
回到阿方索空间站之后,阿方索倒是念在父辈的交情上没少给予帮助,但俗话说的好,救急不救穷,面对一个总是去赌还总是输的人,父母可能也救济不了一辈子,更何况只是隔辈的情份。慢慢的阿方索就不再那么大方了,但依旧免除了老约翰在空间站里的一切税务和租金。
“优点你们是一点没继承下来,这点坏毛病倒是学的挺全。”老约翰说的靠谱不靠谱呢?洪涛觉得可信性比较大。
如果这番话是在他清醒时说的,真有可能是瞎编的,但普通人喝了酷菲就像地球人喝了白酒,再加上一滴神经增效剂,那就是连喝带抽,在这种状态下还能把瞎话编得如此通顺,就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了。
不管信不信,反正洪涛是没辙,在地球时代他就对这种事情束手无策。这玩意也是人性,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会有对权利、财富的争夺,也会存在身份地位造成的不公。
看来地球上的老马说错了,人类好像不太可能达到物质极大丰富、按需所得的社会模式,否则都过去几万年了,科技也如此发达,为何还有对剩余价值的残酷剥削、压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