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呢。”香兰轻盈地应了一声，取出衣裙放在一边，走过来帮思安宽衣沐浴。

待到沐浴完换上那身浅云色的衣裙后，思安本想随意绾一下发，也并不想上胭脂水粉，但香兰却一径劝她仔细梳妆。思安有些无奈，她知道这侍女是为自己着想，怕卫渊晚上从宫里回来后，会来这儿。她拗不过这一番好心，最后还是随香兰弄去了。

“一会儿，我可以在王府走走吗？”

“当然可以啦，”香兰一边认真梳着发髻一边答道，“杨管家说过的，这王府里您可以随便逛。”

“好。”

大约一盏茶后，梳妆完毕，思安在香兰的跟随下，出了莲阁，径直往王府的西南边走去，经过了四五个阔气的院子，终于在一个偏僻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这里有人住吗？”她看着院门上清竹斋三个字问道。上辈子她只在玉兰轩住了半年不到，那个女人就进府了，从此之后的五年多时间，她都住在这王府最偏僻的小院里。

香兰：“没人住呢。谢姑娘，这儿偏僻的很，也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

“我可以一个人进去看看吗？”思安打断她。

“可以自然是可以，但这没什么好看的呀。”香兰奇怪道。

“那就烦你在这儿等我片刻。”思安没有解释，说完便推开院门，独自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很小的院子，约莫只有莲阁的十分之一大，虽然无人居住，但仍被王府的下人们打扫得很干净。思安的目光从院子中间的石桌慢慢移到西北角那棵红花欲的石榴树，那时有了身孕后，她最喜欢在这树下放一把躺椅，冬天晒太阳，夏季纳凉。

她收回目光，穿过小小的院子，迈入同样小小的前厅。在前厅驻足了一会儿后，又向内室走去。

内室自然也不大，摆设还和以前一样，只有一张红木床，一张梳妆台，一张小几，两把椅子。

思安走到一边，推开窗看了一下，入目的还是那看了多少年的无趣院墙。她合上窗，视线望向床尾，若说这屋子和上辈子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床尾少了一面可照全身的长镜吧，那是卫渊特意弄来的，他最喜欢将她赤着抱到镜前，让她看自己被弄得心神尽失、泪盈告饶的样子。

说来也真是可笑，晋王府这样大，可那时卫渊最爱来的，还是这小小小小的院落。

她又回想起重生至今的三个多月，从被卫渊带进军中到被他强行带回京城，或许是时间真的会让人渐渐麻木，或许是这时的卫渊与两年后她熟悉的那个人差异太大，如今她面对他已不会像起初那样心痛难忍，有时甚至能强令自己将他当成另一个人。

但即使是这般不同的卫渊，他们之间似乎还是能相互吸引，卫渊不自觉地对她好时，她还是会难以自禁地对他产生依恋。可她并不想再一次在这个小院子里度过短暂的一生了，她想好好活着。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熟悉的声音倏然间响起。

思安一惊，转头见卫渊正站在内室门口，她忙敛了神色，镇定道：“我，我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怎么还走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这里面有什么好看的吗？”卫渊也和香兰一般奇怪。

“我就是没想到王府里还有这么小的院落，反而起了好奇。”思安解释一句，转移了话题，“将军......王爷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卫渊带着些庆幸：“本来是要被皇舅舅一直留到晚上宫宴了，幸好端王哥哥有要事来找皇舅舅商量，我和阿昱便趁机告退回来了，晚上再去，宫里太闷了。”

“端王哥哥？”思安顿了顿，“王爷和端王爷很亲近吗？”

“嗯，”卫渊不甚在意地答道，“端王哥哥是看着我长大的，从小就对我好。这儿没什么好看的，走吧，我带你去认识一个人。”

“......好。”思安应了一声。

原来卫渊曾经这么信任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