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牛蒙高赞一声也将酒喝了,却马上提着酒壶走过去,又给自己和她都满上了,“没想到小谢先生说话绉绉的,喝起酒来也这么爽气!说实话,老牛我以前还觉得你跟个女人似的呢,是我看错了,我跟你道歉,来,小谢先生若能原谅我的话,再和我喝了这一杯!”
“......”
谢思安大概以为喝完那一杯就好了,没想到这就接上了第二杯,一时间震惊又无奈的神情看得卫渊不禁微微扬了扬嘴角,怎么说呢,就,好像有点可爱。
牛蒙开了头后,这酒就停不下来了,除了王槐外的其他将领也纷纷要与她喝一杯。卫渊看到她望了自己一眼,接着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林先生,林先生倒也不推辞,站起来想帮她挡几杯,但那些将领都不乐意,嚷着跟牛蒙能喝,跟他们怎么就不能喝。
谢思安只好又喝了两三杯,脸上渐渐起了红晕。
还怪好看的,不知道换回女子装束会是怎样?卫渊撇掉脑海里莫名其妙出现的想法,端着酒盏走下去,诸将的善意已经够了,再下去,就会让人觉得冒犯了,而他保证过,绝不让她受到冒犯。
“小谢先生酒量浅,接下来这几杯,就由我来替她喝了吧!”
“嚯,小谢先生这面子可大!”牛蒙故意怪道。
卫渊:“怎么,不行?”
“行!”另一个将军大着嗓门应道,“大将军的面子谁敢不给!”
“来来来,跟大将军可不用客气,满上满上!”其他人亦起哄起来,都开始给他灌酒。
卫渊的酒量自然是极好的,他最初带兵时,能以十六岁的年纪在这一帮比自己大一两轮的将军们中间站稳脚跟,靠得便是海量,但此时一下连喝了许多杯,他也不免感觉脸红耳热了。
“多谢大将军,我也敬您一杯。”这时,那谢思安站起来,也向他举起了酒杯。
卫渊转头看过去,帐子里明明依旧喧闹,但当他注视着那双清亮的眸子时,却好像周围都安静了,心也莫名沉静下来,他也举了举酒盏:“小谢先生不必客气,日后还要倚仗你和林先生多多出谋划策,请。”
......
喝完这一杯,他又吃了些东西缓缓酒劲儿,之后,牛蒙就提出要去帐外和兵士们同乐。这是老习惯了,卫渊爽快地应了一声,领着诸将一起走出了主帐。
他手底下这些将军跟着他,既能打胜仗,也能与士兵们打成一片,因此在军中都颇受爱戴,走到哪儿都是山呼海应,尤其是牛蒙,喝完酒,还时不时与那些普通士兵们划几下拳,或者一起击节唱上几句,把气氛推涨得愈加的高。
卫渊随他们走了几处后,护在他身侧的老八忽然指了指人群外——十一正站在一个无人的军帐旁,一脸面无表情。
“主子?”老八问。
“呵,敢情刚刚都是为了麻痹我呢。”卫渊低低笑了一声,“走。”
“是。”老八二话不说,立刻寻机开道,将他带出了人群。
“刚往东侧马厩去了。”十一见他们过来,低声禀报了一句,便自觉在前带路,走向那片远离篝火和人群的营帐区。
走了没一会儿,卫渊就瞧见了前头那个小心翼翼的身影。十一转头无声请示,卫渊微眯了眯眼,示意继续跟着,他自己也将脚步放得更轻,不远不近地缀在那身影之后。
士兵们喝酒唱歌的声音远远传来,衬得这一路更加寂静。
在靠近马厩时,那身影停了下来,谨慎地四处看了看,而后快步走向离马厩几步远的一排营帐,走到中间后,矮着身子斜穿到了马厩里。
“她倒是会挑路线。”卫渊又低笑了一声,看来明天得整顿一下营务,尤其是马厩,要把看管的漏洞都填上。
“主子?”这次是十一问。
“你们在这儿等着。”卫渊交代了一句,从阴影里走出来,独自向马厩走去。
等他走到中间的马槽时,那人已经挑好了马,正在黑暗里费劲巴拉地解那拴马绳。
“小谢先生好兴致啊。”他悠悠道。
“嗬!”
不甚明亮的月光下,卫渊看到谢思安被惊得浑身抖了一下,他似乎还能想象那双清亮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样子。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她紧张兮兮地问道。
“这话应该我问小谢先生吧?”卫渊笑着走过去。
“我、我喝得头晕,随便出来走走。”
“哦?”卫渊不置可否,走近那马,摸了摸马背,又去摸马的前胸,“小谢先生挑马的眼光一如既往嘛,这匹还不如那天那匹呢。”
“......”谢思安沉默了片刻,“谁说我挑中它了,我只是......随便摸摸。”
“是吗?”卫渊也不戳穿她,“那不如改天,本将军亲自教小谢先生如何相马?”
“不劳大将军费心。”这次谢思安回得飞快,看不清表情,但说话的声音听着有几分赌气,“属下回去了,大将军请自便!”
“天黑,小谢先生小心脚下。”卫渊对着月光下单薄的背影笑着喊道。
不急,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真心归顺,让她主动说出逃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