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即,思安便移开了视线,垂眸去搅动手里的汤匙。
花厅里忽然安静下来,只闻轻微的碗碟之声。
卫渊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清透的秋光从窗棂间射入,给旁边人端妍的侧颜和秀挺的脊背笼上了一层温柔的金晖,那双方才仿佛闪光的眸子半垂着,若有秋水澄澄。
虽然她作着男子打扮,虽然猜到她心里定是又在后悔不该和自己亲近,卫渊却仍有种那什么之间美好沉静的错觉,叫他不忍出声打破这气氛。
“小安安!” 这时,门被惊天动地地扣响了。
卫渊:“……”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比安怀洛更欠揍的人!
“安公子来了,请进。”思安过去为安怀洛开了门。
安怀洛进门后便是对思安一连串关心,什么院子喜不喜欢、睡得如何、早饭合不合胃口等等,样样都问了一遍,思安自是耐心回答他,卫渊却烦得很,耐着性子等他问完后便立刻道:“这时候过来,当是有正事吧?”
安怀洛不满地瞅了他一眼,自顾坐下来:“还不是为了晋王爷你的事?我昨晚可是费了无数口舌劝说我父亲,还把救莹儿的事详细与他说了,将王爷你夸得神武无比,我父亲这才终于下了决心与你合作,你还不好好感谢我?”
听他这话,思安与卫渊相视了一眼,看来安怀洛对安古原的影响比他们想得更大,他们本以为还要再多费些时间。
“不过,他仍有一些问题要与你亲自确认。”安怀洛继续道,“另外,莹儿昨晚回府后,也将马匪的事与家里说了,曹家连夜准备了谢礼,今日不用上朝,曹二哥便亲自将十大箱谢礼送来了,我已命人抬到外面院子里。曹二哥人现下正和我父亲在房,我就是代他二人来请王爷过去谈合作一事的。”
昨日曹莹儿叫安怀洛六伯,他口中的曹二哥毫无疑问就是曹家家主曹兴仁了,卫渊说起正事向来不含糊,此时接道:“如此倒是正好,不过去之前,我们还有一事要听听你的意思。”
说完,他看了看思安,思安会意,便将两人刚刚商量的计策挑着能讲的部分与安怀洛说了一遍。
“小安安的计策当然是好,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们要利用李恒,李恒这个人……”安怀洛听完,眉头却皱了皱,“哎,一会儿王爷可以与我父亲他们先说一说,这个人,你们见了他便自然明白了,到时候我们再商量不迟。”
“好,”思安笑了笑,“那就等见了他再说,只要有他心中有一丝忧虑,就不怕此计不成。”
“说得对,”卫渊亦笑着赞同,而后便站起身来对安怀洛道,“我先与你去见两位尚。”
思安也跟着站起来,送他们两人出门。
此时门外院子里,鲁广正和一众亲卫围着曹家送来的谢礼蠢蠢欲动,一瞧卫渊出来,立刻大着嗓门问道:“公子,人家送来十箱谢礼,有五箱都是给您的,能不能让大伙儿见识见识是些什么好东西?”
卫渊边与安怀洛往外走,边朗声笑道:“让小谢先生记个账,给兄弟们分了吧!”
鲁广和亲卫们一阵欢呼,开始一个个开箱子。先开给亲卫们自己的谢礼,五个大箱子里多是上好的刀剑、马鞍、皮货之类,倒是又实用又值钱,接着,便开始开给卫渊的五个箱子,有上乘的琥珀宝石、香料、毛毯等等,还有一箱子的葡萄美酒。
思安站在廊下看着,倒也都是意料之中的东西,这时,鲁广忽然拿着个什么,挠着脑袋过来了:“小谢先生,这大凉送谢礼还有单送这一个小玩意儿的?”
思安被他说得好奇,往他摊开的大掌里仔细一看,原来是个极为精致的香囊,她怔了一下明白过来,肯定是曹莹儿偷偷将自己亲手绣的香囊放进去了,这是动春心了……
她有些好笑,对鲁广道:“大约是凉国的什么习俗吧,你家公子肯定知道,一会儿你问问他便是。”
说完,她便笑着转身回了花厅,鲁广站在原地又挠了挠脑袋,问旁边的十一:“小谢先生都不知道的习俗,公子能知道?”
十一用看傻大个的目光看了看他,默不作声地也转身进了花厅。
“……死木头人。”鲁广嘟哝了一声,决定等大将军回来就虚心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