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姐姐,你怎么了?”卫瑶感觉到自己握着的手忽然变得冰凉,担忧地低声问道。
这话立刻引起了卫渊的注意,他诧异地转过头来,贺宓儿肆意的目光也随之透过他和高昱之间的缝隙扫过来,她眼尾轻轻挑了挑:“原来瑶妹妹也在,妹妹身边这位莫不就是王爷和牛将军提到女谋士?没想到竟这般漂亮,在军中就不怕被欺负么?”
她的话看似问得天真,其中含义却不言自明,卫渊皱了剑眉,正要开口,不意有人先了一步——
“宓儿,王爷面前,不得无礼。”
隔壁那门里又走出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一身白衣,束着墨玉冠,眉目含笑,极是儒雅俊逸。
是贺飞卿,思安脸色更白,浑身细细抖了一下。
“人人皆知卫大将军治军有方,谢姑娘在军中自然安全无虞,小妹懵懂无知,还请王爷莫要怪罪。”贺飞卿笑着走近,对卫渊和高昱拱了拱手,随即那双和贺宓儿相似的桃花眼望向思安,微微怔了怔后,关切地问道,“谢姑娘似乎不太舒服?在下正巧略懂一些医术,虽不便切脉,或仍可帮助一二。”
“贺世子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等思安回答,卫渊先接了话去,同时脚下微动,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贺飞卿的视线,“不过,晋王府御医还是用得几位的。”
虽说思安现在确实暂住晋王府,卫渊的语气中也带着笑意,可由他说心领什么的听起来还是颇为怪异。贺飞卿一挑眉,温颜道:“王爷之圣眷无人可及,区区御医自然不算什么,只是这会仙楼距王府甚远,在下是担心谢姑娘路上再生不适。”
“不劳贺公子费心,”思安扶着卫瑶的手开了口,她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时一样,“这几日暑气反复,一时有些头晕,并无大碍。”
“既如此,”卫渊没再给贺飞卿说话的机会,旋即接道,“两位,今日情况特殊,便先别过了,改日本王再登门看望国公爷。”
“还需说什么改日呢?”贺宓儿轻笑起来,她的目光慢慢从思安身上移回卫渊,“我们府上后日的赏荷宴,王爷难道还能不来么?”
“倒是本王忘了,”卫渊显是想尽快离开,答应得很是爽快,“那便后日再与两位叙话,告辞了。”
说罢,他便率先下楼。
“小侯爷,”这时,贺宓儿却突然叫住了一直未怎么作声的高昱,“小侯爷,你和瑶妹妹偶尔也要露露面么,不如这次给我和哥哥一个面子,和王爷一起来罢?”
高昱已和卫渊走到了楼梯口,听到这话,转过头去与贺宓儿对视了片刻,笑了笑道:“好,若那日得闲,便一起过府。”
四人都未在意贺宓儿这客套之语,一起行至一楼,又到了马车边后,卫渊转身看向思安:“你怎么样?要不要先去附近找家医馆?”
思安摇头低声道:“真的没事,回去休息一晚便好了。”她只想赶紧离开此处,离开贺家兄妹,尤其是贺飞卿的视线范围。
卫渊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转头吩咐一声,便有婢女来扶思安和卫瑶上马车,随后卫渊和高昱也上了马,车马汇入仍旧喧闹的街市,缓缓向晋王府的方向驶去。
而会仙楼三楼,贺氏兄妹又回到了豪奢的包间内,一同站在窗口望向楼下。
“哥哥,”看了许久后,贺宓儿用力咬着殷红艳丽的嘴唇,慢慢说道,“你可要帮我。”
烛火闪烁,照亮半张清雅的侧脸,贺飞卿浅浅笑了一声:“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乡野女子,也值得你这样紧张?八姓之首,公府嫡女,长安第一美人,你的气魄呢?”
“可我不止要他!”贺宓儿蓦地转头看向他,“我还要他身边只有我一个,我要其他女人全都消失!”
面前的女人声音不复妩媚,尖利无比,贺飞卿微微皱了皱眉:“这是在外面,你注意些。”
“你帮不帮我?”贺宓儿丝毫没有收敛,又逼问道。
“呵,”贺飞卿拂了拂锦袍广袖,从容转身向外走去,快到门口时,才字字清晰道:
“贺家要的东西,什么时候失手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