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助我吗?”卫渊见她不说话,神色又有些紧张。
难道在他眼里她该愿意?
思安微微有些头痛,一时实在弄不明白卫渊的心态,弄不明白卫渊怎么又突然执着起来,但现在也不是扯这些的时候,她轻出一口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王爷有没有想过,也许还有其他办法可以收复陇西之地?”
“哦,什么办法?”卫渊听到这话,立时起了兴致。
“王爷应该知道,凉州李家在陇西虽有实力,却远非一家独大,”思安开始在房中踱着步,娓娓道来,“而李睿当年之所以敢割据一方、自称大凉王,是因为有梁关两个汉人望族和以安曹为首的昭武九姓支持。但梁关两家与昭武胡人势力向来有嫌隙,危局之时可以合作,一旦政局稳定,便会开始互相猜忌,争权夺利,近几年两方已是势如水火。”
“而李睿到底是汉人,朝政之事总是更亲近梁关一些,又受吏部尚梁明德的劝谏,对胡人家族多有提防打压,”思安回头看着卫渊,“我们或可以从中挑拨,令胡人叛凉入齐。”
卫渊认真听完,踱步思索了片刻才道:“此计其实我也想过,只是朝堂争斗乃历代常事,胡人只怕不至于为此叛凉。”
“一般的争斗自然不至于如此,”思安微微笑了笑,走回他身边,压低声音将她记得的凉国内斗之事一一道来。
“当真?”卫渊听完眸中一亮,但马上又谨慎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晋州与凉州相近,我在那儿自然能打听到更多消息,这两年突厥人亦常往来二城之间,我从他们口中也听了不少事情。”思安面不改色地编完谎,又道,
“而且李睿这个人虽有爱民的贤名,却极不识人,过去几年已错杀了好几个正直之臣,朝中已有人心不稳之象,我们只需想办法令他对梁明德也起疑心,必能得胡人信服。届时李睿汉胡人心皆失,不降还待如何?”
“如何让他对梁明德起疑,你已有想法了?”卫渊似乎并不怀疑她的解释,只又带着几分肯定问道。
思安牵唇,又低声将她来房路上想好的离间计策向卫渊详细道明,说完后,她抬头看他,“王爷觉得如何?”
“如何?”卫渊朗声笑起来,“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不必折我大齐男儿,自是上上策!且即便此计不能全成,届时再战,也必能事半功倍。”
此时两人因低声密商已靠得很近,思安微仰着头,能清楚地看到他望着自己的一双星眸中神采流动。
“若皇舅舅同意了此计,”卫渊又道,眸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陇西,你与我一起去吗?”
思安袖中的手紧了紧,她只是为了救卫瑶和高昱,事情结束,仍是要离开的,但能多陪他一阵也是好的。
“我出的主意,我自然要去。”
“太好了,”卫渊眸中更亮,“那我一会儿便进宫将此计告知皇舅舅,然后派人尽快找到你说的那个安什么的。”
“他叫安怀洛。”思安走到卫渊的案前,提笔写下那粟特人的名字,状似随意地问道,“王爷需要多久才能找到他?五天够吗?”
“何需这么久?”卫渊亦走到案后,与她并肩看向纸上清秀的三个字,胸有成竹道,“两天之内我必能找到此人。”
“哦?是吗?”思安倏地轻笑一声,转头睨着他,“王爷找人这不是挺快的嘛?”
“……”卫渊面上灿烂的笑容一僵,糟糕,他得意忘形了。
思安将笔放回湖山架,又瞧了他心虚的样子一眼,悠悠道:“那我就等着王爷的好消息了。”
说完,她便绕出案,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微微扬起了一点唇角。
檐外夏日的光晕投射下来,清丽端妍的脸上半是温柔半是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