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刘婶关心,我借住在一个亲戚家里。”思安迟疑了一下答道,她做了沈柏岭的幕僚后,便刻意避开原来认识的那些人,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巧碰上了,而且她带着面纱居然也能被这刘婶认出来。
“哎哟,你在晋州还有亲戚?”刘婶一脸奇怪道,“我怎么不知道呢?那你娘当初生病时,怎么也不见人家来看望啊?”
思安蹙了蹙眉,正想着怎么应付,身旁的卫渊先开了口:“这位婶子莫非是谢姑娘的家里人么?怎么谢姑娘还得把家底都告诉您吗?”
“呃,嘿哟,”刘婶被这话噎了一下,马上又尖着嗓子道,“这位公子您是不知道,虽然不是家里人,但刘婶我可是一心为她好,她娘生病时,我不知帮了多少忙呢,你说是不是啊,小谢?”
思安有些无奈,这刘婶帮他们的每一次都是要了好处的,可没有她,她娘确实连一年都熬不过。她想了想,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镶了荷花金边的丝帕递过去,这还是卫渊昨天给她这身衣裳搭配的:“是,那时多谢刘婶帮忙,这帕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收着吧。”
“哎,这是做什么嘛,快收回去收回去。”刘婶眼里精光又是一闪,把思安手里的帕子推了回去,“刘婶对你好,难道是为了你一块帕子不成吗?”
这丝帕能换好几两银子了,思安没想到她竟还不知足:“我......”
"刘婶说得好,"卫渊打断了思安的话,勾唇道,“既然真心为人家好,那肯定是不图什么的,谢姑娘,我看你什么也不用送,否则不就是玷污了刘婶的善心吗?”
高昱听得好笑,立刻附和:“小渊说得对,谢姑娘可千万不能误了这位刘婶的功德。”
“呃,这,”刘婶神色变了变,又挤出一脸笑容,转了个话头,“两位公子看着眼生,想必不是本地人吧?你们可不晓得,谢家姑娘以前在这一带也是小有名气的,好些官贵人家想把她娶回家做妾呢!她娘去世后,我为她的亲事费了多少心哟,孙家的、钱家的、李家的,家里大娘子什么脾性,有几个妾室,刘婶我是一家一家给她打听得清清楚楚,你说是不是啊,小谢?”
思安的指甲掐进手心,原来绕来绕去半天,是在这里,当初她死活不愿意做妾,那孙家少爷就想了个阴损的招儿,半夜偷摸进了她家的门,想把生米煮成熟饭,她以死相逼,在腕子上割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才把人吓跑,但动静闹大了,被隔壁的刘婶听到了。现在刘婶大约是以为她要高攀卫渊和高昱,定不敢叫人知道这有损名节的事,便想以此威胁她,好讹更多的好处。
“刘婶还真是好心,”不等她说话,卫渊又开口了,声音冷了些,“不过这好心可差点办了坏事。谢姑娘是要做大娘子的人,怎么能被如此辱没?”
“嘿,”刘婶一听,更来劲儿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说的,公子您去问问,咱们那四邻八舍的,谁不知道就小谢这身份这样貌,迟早要给贵人做妾的哟!”
卫渊:“那就麻烦刘婶去告诉那些四邻八舍一声,谢姑娘这次就是要去京城做大娘子的。”
“哎哟,小谢,你还真是好本事啊!”刘婶的语气愈发夸张,“就是不晓得这位公子知不知道那件事啊?”
“刘婶......”
"刘婶还请慎言。”卫渊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目光也变得极冷,竟带了几分战场上的肃杀,“谢姑娘要做的可是贵门大娘子,若是有损她名誉的话,你可得想想后果再出口。"
“这、这......”刘婶被他身上迫人的气势吓得结巴了一下,果然不敢再说。
“呵,”卫渊蓦地笑了笑,又强调了一遍,“就此别过了,刘婶,回去别忘了和那些四邻八舍地知会一声,就说谢姑娘不日就要去京城嫁做贵门大娘子了。”
说罢,他一把牵起听呆了的思安的手,越过刘婶,大步往前走去。
在冷清的小街上闷头向前走了一阵后,思安忽然用力摇了摇卫渊的手。
“怎么了?”
“......到了。”思安指了指街边写着“张记羊汤”四个字的招牌。
“......哦。”卫渊立刻放开了她的手,轻咳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那老婆子一脸恶样,你......”
"我明白,"思安急忙打断他,高昱正一脸揶揄地看着他们,她只想赶紧让这事过去,“我们快进去吧?”
“嗯。”
这时还不到饭点,羊汤店里还有不少空桌,三人挑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又点好了饭菜后,高昱便借口要去刚刚路过的木偶铺里给幼弟买礼物暂时离开了,留下两人尴尬对坐。
“谢谢,”思安打破了沉默,“不过,大将军实在没必要为我跟市井小民一般见识。”
“这种人就是得寸进尺,你越忍让,她只会越欺你。”卫渊顿了片刻,“什么妾不妾的,她分明是故意恶心你。”
思安微敛眉目:“她也是善意,看我一介孤女,想帮我寻个依靠。”
“善意什么?”卫渊轻哼了一声,“她就是看你长得漂亮,想给那些大户牵了线,好收笔媒婆钱。”
“......”
“怎么?”卫渊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
“以后被人欺负,一定要反击,知道吗?”卫渊又不放心地嘱咐道。
上辈子欺负她最狠的可不就是卫渊本人吗?
思安抿嘴笑了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