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鼟鼟!”
刚跨进门,二人却被突如其来的鼓声惊了一惊,再走一步,又是“鼟鼟”两下重重的鼓点,再走,鼟鼟!再走,鼟鼟!
“……”
两人大约明白这是给他们的欢迎仪式了。
鼓声一步两击,一直等到他们在厅中坐下、门也被重新阖上才停了下来,二人都听得耳麻了。卫渊等那四个姝丽侍女为他们斟了美酒后,便直问道:“你们安老板何在?”
“公子莫急嘛。”一个侍女娇笑着,用手中小扇的扇柄轻轻击了桌上的鎏金小罄一下。
悦耳的丝竹声骤然从正对着他们的宴厅高台响起,高台前的纱帘缓缓打开了,台上十数貌美的西域舞姬蹁跹向前旋转而来,未覆衣料的蛮腰长腿白花花地直晃人眼。
“……”思安和卫渊再次面面相觑,好嘛,原来这欢迎仪式还没结束。二人都有扶额无言的感觉,这安怀洛好像跟他们想的有些不一样。
不过,自陇西之地被李睿割据以后,河西走廊也被阻隔,长安城中的西域货物便越来越少,西域美人也愈加少见,安怀洛这家看似不算太起眼的青楼里却有这么多西域舞姬,足见安氏家族在凉国内的影响。
台上丝竹声渐密,舞姬们忽而旋转跳跃,忽而踹燕探海,霓裳飘飞,长袖轻盈——是在胡旋舞中融入了中原舞,确实颇为新颖,说歌舞甚绝倒是没错。
看着看着,思安忽然了悟了方才在楼下花妈妈说“宫里的乐舞也不一定比得上”时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是真比不上,而是这青楼的舞果然有自己的特色啊,好像,越跳越淫靡了……
那些动作,分明是有极强的诱惑和暗示意味。
思安正研究得兴致盎然,眼前蓦地一花,被挡住了视线。
“别看了!”卫渊抢了身边侍女的轻罗小扇,遮在她面前低声道。
“……”思安在扇后眨了眨眼,上辈子她被卫渊哄着,百般花样都试过,孩子都生了两个,就台上这点程度有什么不能看的?她对这个过于纯洁的卫渊略感无奈,轻轻推开扇子,“王爷,食色,性也,一个舞而已,有何好避忌的?”
卫渊一双星眸立即瞪着她:“你、你看懂了?!”
“……很难懂吗?”思安隐隐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你——”
“鼟鼟!”台上的鼓声突然重了重,夹在那曲子里分明不和谐,像是不满两个观众走神,特意来提醒他们认真观赏的。
“……回去再和你说!”卫渊压低声音道。
思安更加莫名其妙,听他这话,怎么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该得他训话了?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马上便被台上吸引了注意力。
鼓点愈来愈密了,其中三个舞姬开始急速旋转,愈旋愈快,愈旋愈急。倏地,乐声由高潮落下,旋转停止。
十二个舞姬一齐飞起彩袖,轻缓曼曳。
丝竹变得愈来愈低,愈来愈低,几乎不闻鼓声,忽而某刻!台上飞起了花雨,粉色和红色的蔷薇花瓣纷纷扬扬,高台后的纱帘内似有美人身影晃动,可这时舞姬们在花雨中翩跹着聚拢到了高台中间,展开轻盈宽大的彩袖叠作了两列,遮住了那人影。
思安和卫渊都知道这是噱头,但还是免不了被吊起了好奇心,想知道那层层彩袖之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绝世美人,那安怀洛给他们准备了多大的惊喜。
“鼟鼟,鼟鼟鼟……”
鼓点由低而起,由缓而急,再次激烈昂扬起来,琵琶声亦如玉盘落珠,嘈切相和。鼟!鼟!鼟!第一层彩袖终于飘然移开,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第六层……最后一层——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稀客光临,蓬荜生辉!”
……
思安:“?”
卫渊:“?”
不是绝世美人吗?怎么变成男人了??一个男人用得着这么浮夸的出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