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渊拜谢陛下金口,蒙陛下不弃,长渊今日才有机会为陛下猎得此熊,”卫渊连忙俯身恭敬道,“但今日若没有安兄薛兄他们的配合,仅凭长渊孤身一人,断然无法拿下此熊,还请陛下亦能记他们的功劳。”
“嗯,”李睿点点头,朝身边的梁明德和曹兴仁道,“年纪轻轻能有这般胸怀,此子大善呐。”
“陛下,”卫渊见势不错,继续道,“今日长渊也见识了大凉儿郎们的风姿,不仅骑射俱佳,且巨熊临前而丝毫不惧,生死之时而面无异色,想必都是因有陛下这般英主,方能养出这般多骁勇之士,亦难怪乎大凉国势威乎盛乎!”
“好,说得好,你一个中原人看我大凉能无偏颇,这点也甚为难得。”李睿听得更加高兴,又转向旁边,“梁卿、曹卿,你们说说,如此子这般,算不算得上栋梁之材?”
曹兴仁笑得满面堆肉,连连称是。
梁明德也顺着应和了两声,随即却又呵呵笑道:“陛下,依微臣看,这位赵公子不仅勇武有见识,这口才也非一般人能比呐。”
这是在提醒李睿小心阿谀奉承,卫渊笑了笑,又不疾不徐道:“说起来,陛下,长渊今日还猎到了一匹强壮的公狼,想求陛下给个恩德,准许我将这狼献于心中极为敬佩的一位大人。”
“哦?”李睿好奇起来,“朕准了,你要献礼的是谁?”
卫渊:“回陛下,正是梁尚。”
梁明德一怔,随即料到必定不是好事,一时心念急转,但对方招还未亮明,他便沉住了气,只做一脸惊讶。
李睿也是一愣,他还当是安古原或者曹兴仁,他用余光瞧了瞧梁明德,又问:“这是怎么回事,说来朕听听。”
“陛下,”卫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长渊自一旬半前进入大凉后,一路便听说了许多梁尚的事迹,譬如梁尚上疏陛下轻徭薄赋,助陛下剪除朝中奸佞这般举不胜数,尤以去岁大灾,梁尚一力主张开仓放粮、又亲自主持赈济一事听到最多,沿途百姓及凉州城内百姓无不交口称赞。”
“长渊家中虽是经商,但亦自小读圣贤之,若梁尚这般,不就是中所说圣贤之人?因此长渊万般敬佩,今日终于因陛下赏赐的机缘,有机会向梁尚献礼,心中激动难抑。”
说到此处,卫渊侧了侧身,朝向梁明德长长一揖,“梁尚,请受后生一拜!”
梁明德此时已是脸色微微发白,这些话看似句句夸他,实际却是句句诛心。若这些话放在以前,他尚不怕,可近一年,李睿对他手中权势已越来越忌惮,而前几日李恒之语又刚刚挑起了李睿心中对他的不满;若这些话只是朝中同僚或御史之类来说,他亦尚不怕,可由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的无关之人来说,却正踩在李睿的戒心之上。
而且这赵长渊要献的还是一头狼,这分明是暗示他狼子野心!
他立刻上前两步,跪伏在李睿面前:“陛下,微臣绝不敢受此礼,轻徭薄赋、剪除奸佞皆是陛下英名之政,臣不过为陛下助力一二分,岂敢言功?开仓赈灾更是因陛下仁慈,体恤黎民,是陛下圣明啊!”
李睿脸上的笑慢慢凝固,看了眼卫渊,又看看梁明德,一时没有作声,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太子李昌见状,赶紧也道:“父皇,梁尚是您的臣子,百姓既称赞梁尚,这不正是说父皇识人用贤,乃是明君吗?这不也正是君臣相得的佳话么?”
李睿看了看李昌,他不说话,周围人亦不敢再说话,过了片刻,李睿突然笑了一声,缓缓说道:“梁卿这是做什么?赵长渊说得挺好,昌儿说得也对,这是我们君臣相得的佳话嘛。再说了,君无戏言,我既答应了赵长渊,那头狼便是你的了,以你的功劳也受得,快起来吧。”
“……多谢陛下恩赐!”梁明德只得说道,站起身后,便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盯了卫渊一会儿。
“说起来,”李睿又看向卫渊,“赵长渊,你既敬佩梁卿,又是安家小六的好友,可有想过留在我大凉,为我大凉效力?”
来了,李睿怀疑完梁明德,果然便开始试探他。卫渊早有所料,故作犹疑道:“这事……陛下……请容长渊再想一想。”
“怎么?”李睿眯了眯眼,“若是要忠心于你们大齐的皇帝,也可放心直说,朕不会因此为难你的。”
卫渊仍是迟疑不定时,忽然一道清越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陛下,草民有话想为长渊兄长说明!”
李睿眉头微皱,朝那声音看去,曹兴仁这时连忙上前,向他说明思安的身份。李睿想了想道:“准了,上前说话。”
思安经过那些侍卫,垂首走到李睿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便开口道:“陛下,草民与长渊兄长结识多年,知他犹豫绝不是因忠心大齐,而是另有原因。但长渊兄一向有几分傲气,此原因他自己不愿提起,安公子是凉国人,亦不便多劝,故此草民才冒昧求见。”
“哦?”李睿看了欲言又止的卫渊一眼,“是何原因,你倒是说说看。”
“陛下,长渊兄长的骑射功夫您已经知道了,但其实他于诗亦有造诣,实乃武双全之人,可这样一个人却没有在大齐为官,您不觉得奇怪吗?”思安说到这儿,微微抬眼,见李睿点头,才叹了口气,继续道,
“陛下有所不知,其实长渊兄曾在一年前受人举荐,本要在中做个拾遗,可却因为家中世代经商,被改去长安府做了司录参军。降了官职不说,他在那任上明明极为得力,却又因家世,不被主官待见,还被那些世家出身的同僚排挤为难,甚至数次当面羞辱,长渊兄不愿再在官场白受那窝囊气,这才索性辞了官逍遥自在。后来我亦因寒门不得世家之眼,我们便结伴同安公子一起来了凉州游历。”
“原来还有过这样的事。”李睿恍然明白过来。
“正是,”思安总结道,“因此我知长渊兄长犹豫,定也是担心到了大凉为官,还是一样的境况。”
“朕还当是什么事,”李睿大笑一声,“赵长渊,你放心,你们齐国不会用人,我李睿却是识人的,而且我们大凉也不论什么商不商的,你看曹尚便知道了。你若愿意留下,做什么拾遗,朕让你先做个禁军校尉,如何?”
他这话立时让梁明德和李昌都变了脸色,但因着刚才那献狼的事,两人互望了一眼,都不敢在此时说什么。曹兴仁为了避嫌更是紧闭双唇。
思安便又趁机“激动”地接道:“长渊兄,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圣贤亦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有这样的机会,陛下这般器重于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卫渊蹙紧剑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仿佛下定决心般长叹一声,高声拜谢道:“谢陛下隆恩,长渊铭记在心!”
“好,以后你就是我大凉的勇士了!”李睿大笑起来,又看向思安,“你这儒生倒也是个明白人,到时也让梁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阙。”
思安赶忙也躬身拜谢。
李睿的话自然不可信,别说给她什么阙了,卫渊的禁军校尉也不会成数,但,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们的计划也已成了一大半。
此时,日暮已经西落,天际绚烂霞光铺陈,卫渊在彤彩灯色里,与那双清亮自信的眸子相视一笑。
“怎么?”李睿眯了眯眼,“若是要忠心于你们大齐的皇帝,也可放心直说,朕不会因此为难你的。”
卫渊仍是迟疑不定时,忽然一道清越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陛下,草民有话想为长渊兄长说明!”
李睿眉头微皱,朝那声音看去,曹兴仁这时连忙上前,向他说明思安的身份。李睿想了想道:“准了,上前说话。”
思安经过那些侍卫,垂首走到李睿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便开口道:“陛下,草民与长渊兄长结识多年,知他犹豫绝不是因忠心大齐,而是另有原因。但长渊兄一向有几分傲气,此原因他自己不愿提起,安公子是凉国人,亦不便多劝,故此草民才冒昧求见。”
“哦?”李睿看了欲言又止的卫渊一眼,“是何原因,你倒是说说看。”
“陛下,长渊兄长的骑射功夫您已经知道了,但其实他于诗亦有造诣,实乃武双全之人,可这样一个人却没有在大齐为官,您不觉得奇怪吗?”思安说到这儿,微微抬眼,见李睿点头,才叹了口气,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