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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贱

这世上最令人恶心的是,善又善不彻底,恶又恶不彻底,因为人都要遮羞布,可戚无良不一样,她坏得让人抓心挠肺,坏得张扬狂妄,恨不得敲锣打鼓告诉天下人——“老子就是混蛋,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右相,右相……”

一声声急呼打断了花锦城的思绪,回眼望去,就见穿着蓑衣的李徵突然从后方策马赶了上来,着急忙慌地说道:“沈钰病了。”

右相大人白眼一翻,“他病了关本相什么事?”

李徵:“……”

右相这是被谁气着了?吃火药了?

李徵隐晦地看了两眼温月侯,干咳了两声,提醒道:“您把人家当牛马使唤,不病也不太正常。”

这一路上右相大人充分展现了什么叫“物尽其用”,没少指使沈钰干事,连李徵有时候都有点看不下去。

右相大人恬不知耻地反问道:“他不是要表现的机会吗?本相给他了,泼天的富贵他接不住,怪本相喽?”

李徵斟酌再三,还是开口:“右相您不去看看?”

戚无良:“看他干嘛?看见他本相就心烦,让徐叔给他塞两颗药,死不了就行。”

李徵看右相吃了秤砣铁心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

李徵自幼长在皇宫和公主府,怎么会看不出来沈钰在演苦肉计?就沈钰那张如今惨白虚弱的玉脸,他一个大男人看了都止不住心疼,他是真怕右相想不开去看上一眼,就被沈钰给迷住。

也不知是不是世风日下,右相身边这群男人一个个不琢磨正道,总往断袖这条路上走。

“小先生,吃块糕点。”

一个悦耳的少年音吸引了李徵的目光,车窗被风吹得微扬,依稀可见司徒纯见糕点喂到了右相嘴边,右相都没想就咬了一口,眼中露出餍足的表情,司徒纯见右相笑了,也跟着弯眉笑了起来。

李徵:“……”

他明了,这条路益处甚大,至少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坐在右相的马车里给她喂糕点,权大势大如温月侯、孟鹤云不也在雨中策马前行吗?再比如他,皇帝的亲外甥,不是也要累死累活地给右相干活吗?

戚无良不是个东西,可她富可敌国、权倾天下啊!她对谁好便是掏心掏肺的好,好得让人羡恨。

李徵看着十二殿下那张比神明还俊秀、比白玉还干净的脸,微微摇头。

这条路也不是谁都能走得通的。

……

赈灾队伍行进到越州城下便被紧闭的城门拦住了,城墙上站着几名身着甲胄的将士,为首的看盔甲应该是副将。

男人面容刚毅,倾盆的暴雨都没能压弯他的脊背,就那么迎着砸落在脸上的雨珠,笔直地站在城墙旁,朗声朝城下喊道:“右相,您不能进城。”

若是平常,哪个敢说不,右相大人定要开怼,可她如今负手而立在马车上,仰头看向守城的中年将军,并未动怒,因为她也曾上过战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一个兵士眼中带着那样的神情意味着什么。

只听守城的将军嘶哑喊道:“越州城爆发了瘟疫,越州都尉常奉已经弃城出逃,末将徐昌平及麾下将士自愿死守越州城,万不得已之时,末将等人会焚城以断瘟疫,望右相莫要进城。”

“那本相更要入城。”

戚无良看着徐昌平,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从容镇定,“本相知道徐将军大义之心,但如今远未到穷途末路之时。本相既已前来,那便说明破除越州城灾难之机已到。”

徐昌平明显不赞同,皱眉道:“右相……”

戚无良打断道:“徐将军,本相是流觞国师断言的天乙贵人、大梁福星,能赈灾驱瘟,平世间邪祟,所过之处无有不吉,所到之处无往不利,不是本相自夸,一个小小瘟疫而已,本相还不放在眼里。徐昌平,开城门,这是军令。”

一番慷慨之语带着坚定与自信,一众守城的将士看向戚无良的眼神都变了,带起期翼、敬佩和激动。

城墙上的徐昌平还在犹豫,红泪已经走到戚无良身边,低语道:“公子,你真的要入城?”

右相大人顿时气势一垮,着急道:“这不装逼吗?快去把徐叔叫来,干活了干活了!”

红泪:“……”

如果人至贱则无敌,那她家公子已经当世无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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