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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逃

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那位算无一错的国师银流觞从一开始就没有撒谎呢?如果小恨离真的和大梁千秋国运紧密相连?

何其讽刺?何其荒谬?

徐可风心中一空,突生一股窒息感,命数!命数!

苏辞也非北燕人,不是也护了北燕一生?终其一生也未走出那座名叫北燕的城。

那……阿离呢?

梁惠帝再度笑盈盈看向谢恒,双手因为寒冷笼在袖中,大抵因为连日赶路染了风寒,总是咳个不停,背也有几分佝偻,“咳咳咳咳……摄政王以为如何?孤的右相依旧,摄政王依旧,朝堂依旧,万民依旧,从始至终什么都未发生过,你觉得右相此刻若是醒着,会如何选?”

年长的帝王明明隐藏了所有的锋芒,但三言两语间便已扭转局面。

这便是帝王心术。

谢恒看向城门外随龙驾而来的精锐部队,笑意不达眼底,缓缓走下马车,躬身行礼道:“不管是攻心之术,还是大军对阵,陛下皆已准备万全。这一仗反倒是恒打得慌乱,恒不及陛下,甘拜下风。”

帝王满意一笑,“来人,将右相送回将军府修养。”

一声令下,立即有帝王亲卫接管马车,调转车头,驾着马车往来时的方向驶回。

更深雪散,城门大戏落幕。

率领精锐部队躲在暗处观望的孙老将军缓缓松了口,他原本也以为陛下会对右相不利,所以才暗中率人跟随,准备帮摄政王一把,助其冲杀出城。

“这般行事风格可真不像祖父你。”孙卓霖持剑跟在孙老将军后面,不由感慨了一句。

他自认是了解祖父的,最是恪守规矩、忠君爱国的一个人,说是迂腐死板都不为过,为助右相出城竟然愿意与帝王近军短兵相接。

“人要知感恩,”孙老将军目送着马车远去,眼眸深沉,“大将军当年曾有恩于昆山城,她可以放下国界之别救我昆山百姓,我又怎敢拘泥于一己之见看着其后人折陨?那不仅是苏恨离,还是我大梁右相,没有她奇兵陷阵、吸引蛮族战火,昆山关隘撑不到援军来,走吧。”

与此同时,梁惠帝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街尾暗巷,并未多言,只是以拳抵唇再度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雀奴公公担忧道:“陛下,咱们也启程去将军府下榻吧,您的身子骨禁不起寒。”

梁惠帝微微颔首,由雀奴公公搀扶着,刚欲返回龙驾,脚步却一顿,帝王深邃的目光看向长街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一袭雪白僧袍的少年郎站在那儿,几乎和铺天盖地的大雪融为一体,也不知站了多久。

“陛下……”

梁惠帝推开了雀奴公公的搀扶,缓步朝司徒纯走去,同时挥了挥手示意雀奴公公等人不要靠近。

梁惠帝走到司徒纯跟前,看着自己的儿子犹如一只斗败的小兽,满眼空洞又可怜可悲地站在雪地里,肩头落了厚厚的积雪,脸蛋被冻得青紫,意味不明的语气带着一丝冷冽,“这次若没有孤,她就被人带走了。”

司徒纯缓慢转动眼珠,看向自己这位血脉相连的父亲,幽幽问道:“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你该叫我父皇,”梁惠帝不紧不慢道。

司徒纯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你配吗?”

梁惠帝:“你这性子真像你母亲。”

“少提我母亲!”司徒纯眼神锋利,暗含警惕地看着自己这位父亲,“小先生的身世、她来大梁的目的,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梁惠帝:“你比孤想得还要聪明,既然这么聪明,难道还猜不到吗?孤众多儿子中,其实最不看好的便是你,宸王、素王、易王每一个孤都用心教导,性格迥异,各有长处,可惜都没能入了她的眼……可惜啊可惜……”

说着,他伸出手,似乎像个慈父一样帮儿子扫去肩头的雪,却被司徒纯猛地躲开。

司徒纯目露厌恶和怒火,质问道:“帝王的心思都像你这么恶心吗?还是恶心的从头到尾都是你?”

梁惠帝深深看着司徒纯,终于再确定了什么后,似笑非笑道:“你终有一日会变得和孤一样。”

司徒纯:“我不会。”

司徒纯那坚定且笃定的模样令梁惠帝一怔,继而低低笑开,那笑声很怪异,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

梁惠帝拍了拍司徒纯的肩膀,“阿玄,你还太年轻了。孤当年遇见苏辞前也觉得自己是个还不错的人,可后来……你知道,昔年大梁最胸无大志、无心权势的小梁王殿下是从什么开始想当皇帝的吗?”

“来,你看着父皇的眼睛,告诉父皇,时至今日,你真的还愿意做回那个空禅院中任人唾弃、无人疼爱的小和尚吗?”

“你如今眼中分明装着和孤当年一模一样的东西。”

“那是世间最侵蚀人心的东西……”

“清高如谢恒,不也早早败了那东西面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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