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婴儿身上的疥疮又流血了,疼痛得啼哭了起来。
风青三从姚半仙怀中接过了婴儿,将婴儿身上疥疮里的毒汁用嘴吸了出来,在暗河边打来清水涂抹于疥疮上,婴儿这才躺在风青三的怀中安然睡去。
风青三叨念了几句,老头儿身上的绳索顿然消失不见了,老头儿这才明白风青方的用意,他心里带着羞愧、又万分感激,三人围火而坐,明月正挂于洞口处。
姚半仙心里自然好奇,问风青三此处是何地,为何来此处隐居而不回龙古镇?
风青三感概道:“唉!几十年了,我也很想回龙古镇去看看?”他看了看洞口的圆月,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风青三是史前兽和一阳间女子所生,一百年前,一只史前兽从“史前隧道”逃了出。
那时这只史前兽已经身负重伤,生命垂危,幸得被龙古镇一女子所救,这女子不仅不嫌弃他容貌丑陋,还对他不离不弃,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史前兽得到了人间真情的感化,变成了人样,后来两人相约来到“冰龙洞”守护这“史前隧道”。
姚半仙大感不解,好奇地问道:“为何要到此守护史前隧道,在龙古镇生活岂不更好么?”
风青三回答:“ 我爹爹知道史前兽生性残暴,若让他们逃出到阳间,必将涂炭生灵,我爹爹受到感化后一心向善,今后若有史前兽从这逃出来,他决心对其进行真情感化,让他在世间多行善事,避免更多的生灵遭到伤害,于是他和我母亲就相约到此。”
姚半仙继续问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青三又叙述起了之后的事情。
史前兽和那名女子在“冰龙洞”生下了风青三,史前兽无名无姓,风青三跟着母亲姓了风,
母亲爱子如宝,不想让风青三在“冰龙洞”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想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他的母亲便将他送至龙古镇的外婆家寄宿,毕竟他是兽于人所生,与阳间的人有很大不同。
风青三长到成年时,他渐渐地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每到夜里,风青三背脊发凉,继而全身发冷,随后便是兽性大发,不是啃食桌便是啃食柱头,有几次差点把小舅都要啃食了吃,他的外婆和舅舅们都被他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搬离了龙古镇。
从此风青三无依无靠,在镇上过着孤独、失魂落魄的生活。
风青三也极力地控制自身的兽性,尽量深入简出,不去伤害无辜,在他强制的定力下,那兽性渐渐地得到了控制,但却变得疯疯癫癫的了,意识根本不受控制。
特别是在雷雨交加的夜晚,风青三总是看见有鬼怪来捉拿他,他终究是害怕,在树林中到处乱窜,衣服皮、肤都被树枝刮破,在外人看来,他真的是个疯老头儿。
夜里,风青三一个人仰望夜空时,他还时常听见天外传来声音,说道:“你不是人,你是史前兽所生……”
有一天夜里,发生了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天眼突然开光,将他的身世在深邃的宇宙中一一地回放了出来。
风青三看完后胸口隐隐作痛,惊恐地乱跳乱窜,犹如野兽附身,将身旁深埋于乱草丛中的一巨大石碑拔了出来,双手举起石碑砸断了前方的一颗大树,树上的鸟雀纷纷被折断颈部,从树上掉落。
姚半仙听得痴痴傻傻的,他眼睛一刻也不离开风青三,认真地问道:“史前兽的由来究竟有何依据?在古上虽也见过记载,说是离现今已经非常遥远,消失近十几亿年了,上的记载粗浅简短,也只是碎言片语罢了。”
老头儿守墓大半辈子,什么妖魔鬼怪没碰见过,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见有这等稀奇古怪之事,饶有兴趣地听着风青三把话说完,他捡起地上的干柴往火里添加而去。
风青三扯开了胸前的衣服,说道:“你们看,这就是我与你们不同之处。”
只见风青三的胸口上露出了一个怪异的兽形头,那兽头似虎却又像狮,乍看是却又像一匹狼,它张着血盆大口,眼睛在火光的照射下闪着刺眼的红光,兽头上的毛发遍布风青三胸口。
老头儿和姚半仙被这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风青三收拢了衣服,继续说道:“我也不能瞒你们,我对史前兽的了解也知之甚少,小时候我问起我爹爹身世之时,他总是闭口不谈,脸上显出忧伤痛苦之色,总是忌讳地说道,小孩子别乱问,你长大了就知道了。那天夜里,我在夜空中看到了我的身世时,我的精气神突然间异常充沛,犹如天降神力,从那时候在我胸口上便长出了这印记。”
姚半仙原道风青三只是个疯疯癫癫的糟老头子,在龙古镇上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哪曾想风青三竟有如此古沉迷幻之身世。
姚半仙内心不由得暗暗敬佩,自言感叹道:“疯老头子在疯疯癫癫中度过活了大半辈子,现已是髦髦之年,泥土都埋了半身,真是太不容易了。”
老头儿问风青三:“你那疯疯癫癫的病是怎么被医治好的?”
风青三悠悠地叹了一声,缓缓地道:“多亏了我三舅留下来的那些古籍。我三舅他略懂医术,年纪与我相仿,我们交往甚好,他经常为我医治疯病,那日他在我头顶扎针,却正是我疯病癫狂之时,体内阴阳两股真气剧烈交换、冲撞,运行至头顶时,那几根银针剧烈地抖动后嗖嗖嗖地飞了出去,只听见三舅应声而倒……”
话到此处,风青三却流出了眼泪,他定了定神,继续说道:“一只银针刺进了三舅的命门,他昏迷了三天,醒来时已经半身不遂了,后来舅母用手推车载着他搬离了龙古镇,三舅房那些古搬不走,被留了下来。我又浑浑噩噩地苟活了十几年,随着年岁增长,我也学会考虑了很多问题,每当想起亲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是万般心痛,于是我神志清楚时便去潜心研究那些古,儒释道的精髓消渐渐地消散了我的魔性,也让我天光得以开戒,我曾发誓要寻回离去的亲人,可现在……”
风青三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拭去眼角的泪水,陷入了沉思。
老头儿自知触及到了风青三的痛处,安慰他道:“起码你的疯病被治好了,你家人的在天之灵也总算得到了慰藉。”
姚半仙听到“儒释道”三字更是来了精神,挪了一个位置,离风青三更近了些,喜道:“想不到你是这类的行家,平时见你疯颠颠的,却想不到龙古镇隐藏了一位高人,我倒想听听高人对儒释道的见解,可否不吝指教?”
风青三把怀中的婴儿递给了老头儿,他站起了身子,活动了筋骨,向前又踱了几步,捋了捋下巴上的白须,看着洞口升高的圆月道:“个人见解,不一定为实,谈不上指教。”
风青三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姚半仙和老头儿,见他们听得如此诚恳认真,毫无忌讳地说道:“儒释道精髓相辅相成、相得益彰,重在融合,儒家思想以仁为先,用心修炼可达明德、至善的境界,万事才能拿得起;释迦牟尼佛属佛家思想,虽从西域传入,终究揭露了人性,他追求出世,讲究清净,一心向善,相信因果循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万事要放得下;道的精髓遵循天人合一,心不要被任何诱惑的东西吸引,不要偏执,万事要想得开,道根儒茎佛叶花就是这个道理……”
老头儿每字每句都认真听了,对其中的寓意似乎也有一些顿悟,他附和着姚半仙不停地点着头。
姚半仙心里的敬佩之情陡然升起,不曾想到风青三将儒释道的精髓参悟得如此透切,功底远远在他之上,那真是天外有天,山外还有山了。
姚半仙正欲开口赞美风青三时,却听见风青三又长长地哀叹了一声,道:“万物生灵乃天地自然所生,人是天地之精华,应遵循天人合一之道,根不固而求其生长,却犹如拔苗助长,难也……悲也……”
姚半仙奇道:“先生,又何故在此哀叹?”
“先生”二字是对他人尊贵的称呼,姚半仙发自内心的尊称风青三为“先生”,这让风青三大感意外。
风青三这一生在众人看来是个疯疯癫癫的糟老头儿,不值得任何人尊重,镇上的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待风青三,连小孩儿都向他扔石头木棍,经常拿他来寻开心……
风青三道:“这世上有很多学派,这些学派皆由儒释道分化而成,有巫山派、茅山派、佛罗罗派、道仙派、乾山派、坤魂派等等几十个学派,好多学派却曲解了儒释道之根源,与其本质背道而驰,一些道者还打着派教之名大肆搜刮钱财,残害百姓,甚至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姚半仙接话道:“真有此事,我行走江湖多年,早已看透了各家各派的嘴脸和做法,这些江湖各派真是亵渎了儒释道之精髓了,这是我这些年来不创建教派的原因!”
风青三道:“那还有假,更有甚者,派与派之间,一派之间因修炼的心术、观点不合而大打出手、血流成河,这不,道仙派与巫山派由道家分化成的两个派系,道仙派着重仙术,欲化成仙,巫山派着重巫术、符咒,两派前些日子相约在凉风破决斗,结果两派都死伤过百,损失惨重,却让茅山派捡了个大便宜,将两派的地盘争抢了过去……”
风青三顿了片刻,望着姚半仙和老头儿又道:“乾山派、坤魂派由儒家的易经阴阳学术分化而成,儒家的仁与礼内涵极其高深,两派不去专研阴阳道化,却对先仁后礼,还是先礼后仁而争执不休,乾山派内部还闹起了内讧,一派又将分化成两派,佛罗罗派自称是释迦牟尼佛的前身,与其他学派格格不入,在中原四面树敌,势力却日渐膨胀,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寻找舍利转化高僧。”
老头儿心想,风青三长居于“冰龙洞”中,怎会知道外界的事情,他大感不解,问道:“你长居此洞,怎会知道外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