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暂的平静却又被张仙的话给打破了,她提声问道:“芯儿,我倒是有些好奇,那灵界四煞到底是什么来头?”
夏宇龙斜眼嗔道:“芯儿刚从这件事情中回过神来,你却又再次提起,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呀,芯儿,别理你仙姐,她是没事找事做!”
张仙自知失礼,红着脸看着夏宇龙,微微动着嘴唇,不知说什么是好,她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向蓝芯看去,说道:“芯儿,不好意思了,姐姐心直口快,你别往心里去呀!”
蓝芯抿嘴笑道:“这有什么,没关系的啦,仙姐不问,就能打消灵界四煞作恶的念头么?他们在阳间胡作非为,人人得而诛之,灵王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很多事情还是受灵王指使的呢……”
她哼了一声,又道:“四煞想把我抓回去,可没那么容易,有哥哥和姐姐在,我什么也不怕,冥灵两界发生战争又关我什么事,冥王与灵王为了我一个小小的灯芯而大动干戈,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冥灵两界自古不合,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开打,他们爱咋咋地吧!”
夏宇龙笑道:“芯儿,你总算是看开了,嗯,把心放宽,咱们往后的路还很长呢。”
蓝芯点着头应道:“嗯,其实我早就看开了,有哥哥姐姐陪着,芯儿什么也不用担心。”
“那是,我们都已成为斩魔斗士,定会荡平三界一切邪恶!”张仙昂着头,脸上挂满了自信,随后她问道:“四煞在阴阳两界来去自由,与灵王的关系可是不一般啊?”
蓝芯点着头“嗯”了一声:“那可不是么,灵王的身上可脏了,有成千上万的虱子呢,四煞就是他们这其中的四只。”
“啊,怎么这么恶心啊?”张仙全身神经紧绷,想着灵王邋里邋遢的样子,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谁要是靠近他不被臭死么,此人极度危险又极度肮脏!”
夏宇龙也皱起了眉头,说道:“这虱子专咬皮肤、嗜鲜血,灵王也真能够忍的。”
蓝芯说道:“自灵王出生以来,他从来没有洗过澡,他叫鬼裁缝为他缝制了一件骷髅蓑衣,蓑衣上密密麻麻地吊坠着数不清的细小骷髅头,他一披就是几十万年,从来舍不得脱下来,他就是灵界的一大怪人。”
张仙“啊”了一声,骇然道:“这样他也能忍受么?三界之中可是有好多奇葩的人啊!”
蓝芯笑道:“那件蓑衣已同他身上的皮肉粘贴在了一起,骷髅头里全是一堆堆虱子,其他人哪能忍受得了这些,可灵王恰恰相反,每当虱子撕咬他的皮肉时,那又痒又痛的感觉却是令他无比的享受,有一次灵王闲得慌,竟斗起了虱子,经过几番角逐,他挑选了四只健壮的虱子,并施与他们妖灵之气……”
“它们一定就是灵界四煞了吧?”张仙打断了蓝芯的话,脱口问道。
蓝芯回道:“对,正是他们四煞,平时他们就呆在灵王宫帮灵王挠挠痒,陪灵王斗斗虱子什么的,三界一有响动,灵王便会派他们出去打探,他们仗着灵王的权势,在灵界和阳界作威作福,犯下了不少罪行,烧杀劫掠他们无不在行,受灵王指使,他们还时常越过冥灵界河滋扰冥界,在我逃出冥界之前,我还听说灵王已不干正事,连呈上来的收魂簿他都懒得签阅了,整天以斗虱子为乐呢。”
听了蓝芯的话,夏宇龙却是乐了,他笑了笑,说道:“小时候在灵山上我以斗蛐蛐为乐趣,想不到灵王比我还会玩,连虱子都听他差使了,呵呵,若是允许的话,我也想玩玩呢。”说着,他翻看起了身上的破大衣,想找出衣物中有无虱子。
张仙头皮一阵发麻,“啧啧”两声,说道:“哥哥,你不仅越来越痞了,还变得越来越恶心了,灵王这样的玩法叫玩物丧志,我是担心他的灵界迟早要被冥界给夺了去,三国时期的刘禅不理国事,成天以歌舞为乐,把朝政交于宦官打理,最后把他的蜀地白白弄丢了。”
夏宇龙“唉”了一声,颇为惋惜地道:“我听爷爷说刘禅可不是一个昏君,他胸怀大志,还真想做一番事业,奈何蜀国气数已尽,最终落得个可悲可叹的下场。”
张仙不解地问道:“这又从何说起,古上都批判他是一个昏君,为何夏爷爷却又有不同的看法,莫非是想为他翻案不成?”
夏宇龙回道:“爷爷说,他的太祖父在蜀国宫中当差,对刘禅多多少少是有了解的,在他看来刘禅善于听从纳谏之言,重用忠臣,他视诸葛孔明为叔父,是不可多得的明君,爷爷这么评价他也难免夹杂个人私情,但从宫中传出来的话十有八九是不假的。后来古上说他乐不思蜀,爷爷说他并非想这样,只是情势所迫,他自知蜀国气数已尽,只有这样,对手才认为他是个胸无大志之人,刘家皇室几百号人才免招杀身之祸,刘禅是个聪明的人。”
张仙轻叹一声,说道:“功过是非也只能由后人来评说了,这样看来上记载的也不一定为实,或许也夹杂了写人的个人情感呢。”
听了夏宇龙的话,蓝芯想起在西丹古国末期,父皇、母后召集了各路诸侯奋力抵抗,最终还是挽救不了国运的颓势,或许正如哥哥说的,一样事物气数已尽,任你百般努力,却是无力回天,不如顺势而为,不仅能成全他人,更保全了自身,看似愚蠢至极,却是大智若愚……
想到这里,蓝芯对父皇的埋怨也释然了,她淡淡一笑,说道:“是啊,世间本没有绝对的对,也没有绝对的错,或许我们在对的时间做了错误的事,又或者在错误的时间做了对的事,也许两者都留下遗憾,但仙姐说得对,功过是非只能由后人评判了。”
夏宇龙“呦呵”一声,笑道:“你们两个精鬼得很咧,总是一唱一和的一个鼻孔出气,真是好姐妹啊。”
张仙扮了个鬼脸,呵呵笑道:“这叫……叫什么来着,英……英雄……”
“英雄所见略同……”蓝芯补上了一句,随后抿嘴笑了。
夏宇龙他们三人沿着山梁缓缓而上,在身后留下了长长的脚印,更远些的脚印已被飞雪掩盖了。
张仙搓着发红的鼻尖,又问道:“芯儿,你说幽魂姑又是什么来头?她的妖法还真是了得,比起灵界四煞要厉害得多了呢。”
蓝芯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看了看密密麻麻的飘雪,回道:“她身份颇为神秘,我也不太清楚她的来头,灵冥两界都呼她为流浪幽魂,方才你们也听见那几个当差的呼她为幽魂女鬼了,在冥界我好像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话到此处她却打住了,似乎在思索。
张仙接话道:“看来她的身世也挺悲惨的。”
片刻,蓝芯“哦”了一声,又道:“我想起来了,那时她去偷喝灯油,被冥灯二老逮了个正着,欲送冥王发落,冥王心狠手辣,定会将她打入魔兽军团,使她永无翻身之日……”
“唉!”她轻叹一声,顿了片刻又道:“她苦苦求饶,二老慈悲心怀,罚她点了七天的冥灯就把她给放了,后来我听二老说,在她流浪之前冥灵两界都尊称她为幽魂姑,不知是何原因,她遭到了冥灵两界的唾弃,有人说她不务正业、偷练仙术,欲速不达走火入魔后遁入邪道,在三界坏事做尽,也有人说她得罪了冥王和灵王,在冥灵两界已无容身之地,所以才混迹于阳界,像流浪汉一样居无定所,二老说她在三界流浪已有几十万年的时间了……”
蓝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了笑,又道:“从方才与她的对话中我隐隐觉得,她多半是在探寻修仙之路才浪迹三界的,其他的事我还真不知道了,唉,在冥灵两界,谁不想一步升仙啊,谁又想随波逐流于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张仙哈哈笑道:“芯儿真是口齿伶俐啊,如果幽魂姑在哥哥的颈部一口咬下去,恐怕哥哥早已龙血四溅了,幽魂姑可是三界的流浪汉,她管你龙不龙身呢。”她看了一眼夏宇龙,捂着嘴又偷偷地笑了。
夏宇龙红着脸看着蓝芯憨憨一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爱慕之情,支支吾吾道:“芯……儿……怎会舍得我受到这样的伤害。”
一阵暖流自蓝芯心中趟过,她微微一笑,说道:“如果幽魂姑还不依不饶,我可把冥灯二老给搬出来了,好在幽魂姑却也是个识时务者,在三界中闯荡得久了,还算见过一些世面,难道她不为自己的身后事考虑吗,她只身一人,其实也不想闯祸的……”
她转脸看了看夏宇龙,咯咯笑出了声,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哥哥吉人自有天相,若幽魂姑真一口咬下去,惹得蛟龙勃然大怒,恐怕幽魂姑也是没有好果子吃了,其实幽魂姑听我一劝,却也是挽救了她自己的性命。”
张仙沉吟片刻,呵呵笑道:“还能咋地,哥哥身上的龙又懒又贪睡,发生这事儿,顶多是怒吼几声,吓唬吓唬幽魂姑罢了,我们的龙哥哥这么心善,这懒龙可是与他一条心,他还能把那女鬼给杀了不成?顶多喊叫道,哎呦我痛……我痛,求求你别咬我,我不想杀你,呵呵,然后我们的龙大哥说,不杀就不杀,谁叫我们同心又同身呢!”
夏宇龙急得“唉”了一声,说道:“首先声明,龙是龙,我是我,可别把我俩扯在一起了,我还想问它什么时候才离开我身上,虽然它帮了我很多忙,救了我很多次,但我得凭自己的本事,不能每次都依靠它,如果它就这样赖在了我身上,我自身的潜能也得不到发挥,而且总感觉时常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让我好不自在,哈哈,甚至连拉屎也是小心翼翼的,总是不敢大声崩屁……”
“哎呀,哥哥又在说这些恶心的话了,什么时候才有个正形!”张仙一脸的嫌弃,从夏宇龙身边跑开了,向前路奔去。
“我也听不下去了,姐姐,快等等我啊!”蓝芯捂着双耳也急忙跟了上去,将夏宇龙和大天二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夏宇龙嘿嘿笑道:“看你们还拿我来说事,我不生气,不骂你们,就恶心死你们,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大天二向夏宇龙吐了吐舌头,也屁颠颠地撵了上去。
夏宇龙“嘿”了一声,讶异道:“连你也嫌弃我了,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啊!”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飞雪却是越飘越急,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前方也越发变得模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