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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火魅灯芯

次日,族长他们三人早早醒来了,但白须老头和老妇人比他们起得更早,寅时已起床打理好了家务。

三人吃完早点,族长从衣兜掏出一锭明晃晃的银子塞进白须老头手里,叫老头在镇上寻几匹上好的马匹,剩下的银子不用找了,权当这两日的饭钱。

已过晌午,白须老头才在镇上弄来三匹大黑马,卖马的主人说:“生意已经断绝了,马用不着了,养着也是浪费食粮,与其给那怪兽叼了去,倒不如买了还能赚几个钱。”

白须老头把三匹马牵了回来,和族长他三人说:“这三匹马是跑货用的,壮实得很。”

族长拍了拍马背,捋了捋马鬃,呵呵笑道:“嗯,不错,有劳大叔。”族长从兜里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头,老头摇了摇手,说道:“不能再要了,先前买马还剩下好多钱,本应还你才是。”

族长将银子塞进了老头的衣兜里,说道:“两老孤苦无依,待我三人如儿子般,我三人已是感激不尽,我是个粗人,不会说太多客气的话,你若再推辞会让我颜面尽失,我如何取信我的兄弟,这银子你就收下吧,眼看就要入秋,多添几件衣物。”

听了族长的话,老头不禁眼泪簌簌起来,他抬起衣襟擦去眼角的泪水,破烂的衣襟下是一双长满老茧的粗手,说道:“你们心善,上天会保佑你们的,今后再路过此地,若不嫌弃,就当这里是你们的家吧。”

族长点头“嗯”了一声,看着老头满脸的皱纹,想到他的两个儿子都被怪兽给吃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金毛鼠见到族长平日里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样子,想不到他还有柔情的一面,心里又多了几分敬佩。

老妇人又备了一些干粮和酒水挂于马背上,此时,太阳已顶头直晒,酷暑难熬。

三人辞别了老头和老妇人,来到镇上买了几个斗笠戴在头上,骑马向北而行,绕过了梅花山便是一片开阔的原野,三人在路边的一草棚休息,等到日头偏西,三人策马向前方的原野上奔去。

此时草棚里一人影忽闪,这便是憨头小二,他点了点头,脸上挂着阴笑,只见他飞身而起,消失在了暑气之中。

一只白鸽俯冲下来,在空中叼起一颗即将落地的紫红丹珠,在草棚上空转了几圈后,向深蓝色的天空飞去。

已近黄昏,夕阳无限美好,在灵山古墓后山上传来嘿嘿哈哈的笑声和呜呜的叫声。

夏宇龙正提着几只野山鸡,领着三只成年狼迎着余晖从后山上缓缓走来,余晖将他俊美的脸庞照得通红。他抬头向天空望去,突然看见正沉入山间的红日附近有一颗豆大的黑点围绕落日转了几圈后,发出一阵强光便消失不见了,夏宇龙呆立良久,见太阳并无异常,这才迈开了脚步。

夏宇龙已长成了翩翩少年,身高七尺有余,和爷爷一般高大了,精巧秀气的五官,印堂微微泛红,无疑令很多女孩子着迷。

爷爷经常嘿嘿地笑道:“我孙子天生就犯桃花……”

夏宇龙问爷爷,什么是“犯桃花”。

爷爷说将来要给他娶个漂亮的媳妇儿,对自己的婆娘不许三心二意,小两口要好好过日子,生一群小崽子和爷爷一起守灵山古墓。

那时候夏宇龙还小,对爷爷的话似懂非懂,他干脆利落地回答说“好”。老头儿却偷偷地笑了,笑得很开心。

自从夏宇龙省事以来,已知道媳妇儿就是“婆娘”的意思了,也就是要和自己同床共枕到老的那个女人。

爷爷一提到娶媳妇这事儿,夏宇龙脸上总是火辣辣的烫,气怪爷爷又在提及此事了,爷爷嘿嘿地笑道:“越大越害羞了,以后怎么找到婆娘哦。”

夏宇龙却反问老头:“爷爷为何不自己找一个婆娘呢?

老头看着远方,轻叹道:“我的婆娘在很早以前就去世了。”他陷入了哀思之中。

夏宇龙见已触及到了爷爷的伤心处,他安慰道:“我依了爷爷就是,找个乖婆娘一起孝顺爷爷,生一大群小崽子。

老头看着夏宇龙嘿嘿一笑,竟哼起了小曲儿,就差翩翩起舞了。

至今夏宇龙还在揣测为何在古墓深处会传出来的一阵阵狂吼声?爷爷却从未带他深入古墓,爷爷说那是古墓的禁地,不能随意乱闯,爷爷还说那吼声是从地狱发出来的,是“地狱之声”。

走着走着,夏宇龙又想到了娶婆娘之事,在闲闷之时,爷爷总是喜欢拿他来寻开心,为此他和爷爷斗了好几回气,最终被爷爷的黯然伤神给打败了。

夏宇龙想到自己的婆娘究竟长的什么模样时,心跳比起任何时候都要加快了起来,对未来他满是憧憬。

每次他和爷爷去龙古镇拜访姚爷爷时,爷爷总是故意在他面前说张仙是个美人胚子……

夏宇龙和张仙却是如兄弟姐妹般感情,虽说张仙越长大越是妩媚动人,特别是那双水灵灵的会说话的眼睛,但她性情豪爽,总是大大咧咧的,不像女孩子的性格,两人在一起经常打打闹闹。

在龙古镇上,与夏宇龙年龄一般大的孩子经常骂他野种,或者说他是扫把星的儿子,还有人说他整天待在古墓,是活死人,一身的晦气……

总是各种不好听的话都被镇上的孩子骂了个遍,都被冠以在了夏宇龙的身上。

因此,夏宇龙对镇上的孩子并没什么好感,甚至还有些厌恶,逐渐长大懂事的他知道自己出生卑微,与镇上的那些富家公子哥根就不是同类人。

镇上的那群小青年聚在一起,要么是讨论吃的要么就是讨论喝的,还有的沾上了黄赌,不是说在东大街的赌坊过了一把手瘾就是说在醉花楼里玩得不亦乐乎,就差起兵谋反之事没说了。

张仙对这些同龄人也是极度的反感,因为她也时常被他们骂成没爹没妈的孩子。

越长大夏宇龙与镇上的那群孩子越显得格格不入,或许是爷爷的严加管教,又或许是曾经被他们“伤害”过,总之,十七岁的他与镇上的同龄人已是分道了扬镳……

在灵山上,夏宇龙对张仙也偶有牵挂,但他则认为,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放眼四海,为博得张仙崇拜的眼神,他曾在信誓旦旦地说,长大后他要做一名真正的侠客,打败天下所有高手,成为武林至尊……

想着想着,夏宇龙脸上掠过一丝羞涩的微笑,他望着前方摇了摇头,自言道:“唉……想多了,小时候说话怎这么不害臊……”

不知为何,夏宇龙觉得他越长大,越不太爱说话,越觉得孤单,甚至还有些自卑,但骨子里那股韧劲儿却又不减。

向天他们七个师叔经常在他耳边开玩笑说他很闷骚,有时候张仙也跟着瞎起哄。

“闷骚型男……”

此话一出,夏宇龙耳根子立马就红了起来,而且是火辣辣的烫,他从字面上理解就是闷闷的,骚骚的,还有些坏坏的,不是好人那种……

可是夏宇龙觉得,说他闷是理所当然,因他不善言辞,不太爱说话,但说他骚他就不敢苟同了,他为这事偷偷哭了好几次,向山师叔安慰他说,所谓的“烧”就是火一样的少年,就是积极向上的意思,听到这话,他立马笑了,露出了两颗缺缺的门牙。

在乾坤派,夏宇龙与向山师叔最像一对父子,若不是碍于各种世俗礼仪,他还真想叫向山一声“爹”,他曾经在心里有过千百次的演示,但也只是在心里图图过瘾罢了。

如今夏宇龙已经长成小青年,他却渐渐地接受了这“骚”字的意思,他时常觉得血液里有一股萌发的蠢蠢欲动,就像火山一样随时会喷薄而出。

每天清晨醒来,夏宇龙的二弟总是比他还要精神百倍,出门时他老是弓着腰,害怕爷爷看见了取笑他“翘翘的”。

老头儿照样笑他,嘴角一咧,道:“年纪轻轻就腰疼吗,男子汉大丈夫给我把腰板挺直咯,我不担心你翘翘的,就害怕你弯弯的,今后哪家姑娘见到你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怎会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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