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瑄看着孙大人,目光冷峻,“孙大人,把你做到事情如实招供吧。”
“臣刚刚负责丽嫔娘娘身体时,便发现她已经有孕。娘娘想要遮掩,告诉臣西域医上曾有秘法,可以延缓胎儿生长数月之久。她令臣配置药物,偷偷带入宫中,拖延孩子显露之事。”孙大人战战兢兢回禀。
妃羽裳此时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插言,“皇后娘娘千秋宴上,丽嫔娘娘中毒的药物也来自西域。而且那药物服用剂量若不大本就有打胎的作用,该不会也和此事有关吧?”
“是……”孙大人回答,“娘娘想巩固宫中地位,故而令臣制药,用水风草模仿当年宁妃娘娘中毒,顺便拿掉这个孩子……却不想,竟然被夏大人保了下来。”
“丽嫔娘娘对于西域很熟悉啊?”妃羽裳看向咬牙切齿的丽嫔,她眉眼如今一片凌乱,渐渐失去血色的脸,不再如前一般明艳。
“胡说!我一个普通宫人出身,哪里会了解西域!分明是他们合伙胡乱编造!”丽嫔死死否认。
璃瑄摇头,“丽嫔娘娘不用急着否认,我们查证了你的出身,按照你入宫时登记的地址回了你的老家去查问。而你老家的乡邻都说,你父母当初穷困将家中两女卖给了一伙过路的西域商人了。”
“……”丽嫔无语。
璃瑄呈上夏如秋买到的那本医,“儿臣这里有册西域医,上面对于丽嫔娘娘所用推迟胎儿生长的方法有所记载。并且,儿臣已经着夏大人对这个方法进行了验证。”
“胡说八道,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都是假的!”丽嫔疯狂摇头,却开始有些混乱。
夏大人上前,跪下回禀,“皇上,老臣已经验证过此药的成分,确实可以达到抑制作用。只是这药对身体并不好,长期服用至胎儿四月之后便无效用了。这与丽嫔娘娘最近胎儿增大强健速度突然增快不谋而合。而且此药中有两味成分会导致人落发,也与娘娘一贯症状符合。”
“一面之词!皇上,他们这样说,一定是预谋传统好的!”丽嫔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皇上。
璃瑄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就怕娘娘会否认。孙大人提供了娘娘服用的这种药物,而夏大人已经做出了一种验证药物,娘娘若没吃过这药,验证药物没有反应。若娘娘大量服用过,娘娘服下那验证药物,便会脸色蜡黄,瞳孔发红。娘娘若不信,可由一名宫人与您同服,便可见证分晓。”
丽嫔愣住止不住的浑身发抖起来,她本来觉得这种事情她咬死不认,又能如何。无非受到怀疑失宠,她本身也不在乎,只要她还活着,就足够了。却没想到,他们做的如此周全。
“说!那个男人是谁?”皇上森冷的语气,压得所有人心里都骇然。
“臣妾没有……臣妾,臣妾的孩子若还在,臣妾敢滴血验亲!”丽嫔摇头。妃羽裳低头默默翻白眼,滴血验亲这种东西本就不灵,何况六皇子和皇上的血型很大概率一样。
这时,忽然有侍卫上殿禀报,“启禀皇上,璃月公主驾到,说关于案件有事情要禀报。”
“传!”皇上冷哼一声,传下令来。
璃月带着青姑姑乖巧上殿,跪下行礼后没有起来,道:“父皇,璃月的姑姑有事禀报。”
“何事?”皇上质问。
青姑姑叩首,“启禀皇上,奴婢曾经在宫中花园撞见六皇子与还是宫人的丽嫔在假山中……行为有异。当初六皇子恼怒欲惩治奴婢,还是应少夫人救了奴婢。”
妃羽裳本以为她不会出来举证了,却不想,居然又来了。她偷偷打量了一下璃月,见璃月也正望向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看来,是这个灵秀的小丫头帮她说服了青姑姑,才让青姑姑勇敢上殿举证的。
“你胡说!”丽嫔突然厉声反对,声音尖细,然后突然匍匐在地结结巴巴的供认自己的罪行,“不是的,我招了,我招了!这孩子是一个宫中侍卫的,我不过一时和他发生了关系。不是别人的,就是一个侍卫而已……”
妃羽裳看着如此疯狂维护六皇子的丽嫔,她匍匐在地上不断叩首,簪子珠花滚了满地,却坚定说是侍卫,可她如今疯狂和凌乱的状态,哪里还能让人信服。
“关于宁妃一事,你大概也是从六皇子处意外得知吧。你显然熟悉一些西域的药理,听后就识破了当初贵妃娘娘的手段。你非挑选了那么久远之前的宁妃一事再造下手,分明想掀起旧案、引入注目,令皇上勃然大怒,无暇细究,目标直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当初簪中的药也是你收买了她的丫头做下的吧?而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汴州城一案,小侯爷举发,害的六皇子失了重要羽翼,被皇上勒令闭宫反省吧。”妃羽裳分析,条理清晰,道,“至于陷害我,也是顺水推舟针对应家。虽然应该很难查到,但是你应该是想办法派人让皇后身边的嬷嬷生病腹泻,好让我有机会去给你送药的吧。甚至你发现自己怀了六皇子的孩子,又不能生下,便设计入宫为妃,再用孩子伺机报复,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不是的,一切都和六皇子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都是我一个人!”丽嫔绝望的脸上有了泪水,慌乱以如此可怖的状态爬上这张妖娆的脸,让她忽然失去了所有颜色,看起来苍老而衰弱。
“去把那个逆子带来!”皇上突然开口,竟然要叫六皇子上殿。
这下有热闹瞧了,妃羽裳跪在那里忍着膝盖又一次抗议的疼痛,尽量消失自己的存在感。没有等上太久,六皇子被带来,显然还不清楚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他上殿首先看了一眼跪着一脸慌乱泪痕的丽嫔,眼中有质疑也有厌恶,“参见父皇。”
他还没完全跪下行礼,皇上突然将桌上一应证据都挥扫下去,吓得六皇子马上收起了那股子皇子做派,紧张起来。妃羽裳则在一旁连声叫苦,她可还跪在这里,不想受到牵连啊。那劈头盖脸的东西险些砸到自己。
“逆子,你认识她吗?”皇上指着丽嫔开口便问。
六皇子又看了一眼丽嫔,摇头否认,“儿臣不认识她。”
“哦?你不认识她?没有和她后花园幽会被人撞见?没有和她有染,令她怀了孽种?!”皇上震怒,拍案而起。
六皇子脸上抽搐起来,张了张嘴,咽了口唾沫,“父皇,儿臣冤枉。这个女人是谁,儿臣不认识,儿臣行的端坐得正,怎么好招惹这种下三滥的女人!这一定是栽赃!”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突然指着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应简远,“又是你对不对!还是你!你一次次整我!你一定是图谋不轨,你是想改朝换代,意图谋反吧!”
他话说完,应简远毫无搭理他的意思,而一边的丽嫔则在默默垂泪,哭得分外痛心,却依旧没有还口的意思。
皇上站在那里冷冷笑起来,“好一个逆子!丽嫔,你还有无话想说?”
丽嫔哭着摇头。事情居然就僵持在这里了。
但是皇上似乎不以为意,“那就把两个人都拉下去打,打到哪一个肯说清楚此事了,再带回来。若都不说,一并打死便罢了。”他话说得轻松,妃羽裳却登时抬起头来,好狠的心,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和前几日还百般宠幸的妃子,居然他会说出打死这种话?!
侍卫上前,说着便要拉扯两人。
丽嫔终于崩溃,“啊”的一声大叫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摆脱侍卫,跪着爬向六皇子,“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勾引六皇子,又设计陷害贵妃,是我一个人做下的,是我玷污皇室,大逆不道。都是我……不要伤害他,我去死,我去死便罢了。”
她拉住六皇子的手,六皇子厌恶的想要挣脱,推倒了她,她哭着趴在哪里,“是你曾经从西域商人手中救了我一命,把我带入宫中,我如今把这条命还给你……都还给你……”
说着她忽然摇摇晃晃爬起来,突然奔着大殿的柱子撞过去,妃羽裳爬起来想要抱住她却已经来不及,她去势凶猛,妃羽裳只拉到了她一片衣袖。
刺目的红色炸裂开来,妃羽裳别过了头,应简远下意识上前揽住了妃羽裳,将她护在怀中。六皇子跪在那里看着这一幕,眼中是震惊与不解。他是不会懂的,一个自私的宵小之辈是不会懂得恩情与感情的珍贵的。
这个牺牲当真无用也不值得……
皇上看着这一幕,依旧冷静淡定,他恐怕是在场唯一一个如此平静的人。之后的事情便简单了,六皇子被圈禁,终生不得复出,妃羽裳被无罪释放。丽嫔的一概消息都被从记载中抹去了,仿若没有出现过一般。众人对于这件事,都选择了缄默,没有人敢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