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她的手机望了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每个人都有保留私密的权利,我们两个之间也不例外。
“要不要去看看老虎的尸体?”王丽收起手机,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抹。森林里风极大,出去一趟回来,满脸被树叶拍打。
其实在回营地的路上,铁娜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我若无其事地拒绝了,理由是“明天下井,我需要认真休息”。直觉上,我认为老虎不会死,他的易容术绝对可以很方便地将另外一个人伪装成自己,本人则顺利地逃之夭夭。这种金蝉脱壳的把戏,是江湖人最常用的遁逃伎俩。
“有这必要吗?王丽,我有更重要的话想跟你商量——”
我要说的,是自己灵光一闪突然想到的:“按照此前各路盗墓高手对古墓的钻探,通通无功而返,原因就是在坚硬的石壁中间,藏着某种柔性物质,将飞旋转的钻头包含住,造成钻机高空转,无数次将钻头烧毁。但是,你想到没有?这次钻探的过程,第一次时,明显的石壁厚度与射线透视结果不符;第二次,钻头顺利通过,根本没有那些‘柔性物质’的阻挠?王丽,我在想,如此顺利地突破古墓外壁,是偶然呢?还是必然?”
盗墓界高手如云,所用的盗墓机械从最老的鹤嘴锄一直到最先进的四方向立体钻机,在神秘财宝的驱使下,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以前在神农架古墓碰过壁的人,水平并不比汤博士他们低太多。
现在,汤博士成了第一个突破神农架古墓的钻探高手,是不是由于某些神秘力量在故意“放水”?
在严酷的现实面前,我不得不变得多疑,凡事多问一个“为什么”。
同时,我将自己的双手摊放在桌子上,用力叉开十指,凝视着掌心纵横的纹路。在那间奇怪的墓室里,巴弯、欧鲁、汤博士全部被“风化”,成了一碰就碎的粉末,而我却毫未伤,为什么?我的身体里蕴含着什么样的特质,竟然对那邪恶神秘的力量免疫。
王丽苦苦地皱着眉:“对神农架古墓,任何人都是一无所知的。所以,我才会屡次提醒你千万小心行事,生命是最宝贵的,每个人只有一次。”
我摸了摸已经生出细碎胡茬的下巴,暗自笑她的固执。
做为一个无可救药地爱上“盗墓”这一行的人来说,每次打开墓穴的门准备进入时,都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吸引盗墓者的并非仅仅是传说中闪闪亮的财宝,更多的,是天性里对神秘世界的刻骨铭心的向往。
太珍惜生命的人,是做不了盗墓者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
唐萱的声音来自帐外,背诵的是孟夫子的创业名言。
我跟王丽同时陷入了沉默,此时唐萱过来,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十天先生,老友死了,难道你一点都不难过?”隔着门帘,唐萱的声音冷漠如寒冰。方才那段孟夫子的话,用意自然是在鼓励我为盗墓者的崇高理想而献身。不过我不是三岁孩子,绝不会为了别人的三言两语动心。
将黄金剑藏好后,我才缓缓挑开了门帘,先看见脸色阴沉到极点的宋九,阴森森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我的脸。我才懒得理他,反正大家彼此都没有什么好感。
唐萱依旧紧拢着狐裘,眼角眉梢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我很难过,但是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是什么人授意他去……”答案很明显,老虎为了讨好唐心,冒险盗经。并且我有理由相信,经已经落入唐萱手里。
“这一切,无可奉告,我们只是来告辞的。”唐萱扬了扬柳眉,言简意赅地打断我的话。
在“千年尸虫”没出现前,我不相信唐萱会离开营地,但是十分钟后,出现在营地中央的王凯已经证实了她的话,并且纳突拉派了卢迦灿开车送她们回开罗去,再由那边乘飞机回中国大6去。
瞭望塔下,停着一只简易的军用担架,有个人躺在担架上,被一张白被单从头到脚地盖着。风那么猛,士兵们已经将被单的四角紧紧系在担架把手上,免得风沙落在尸体表面。
毫无疑问,那是老虎的尸体。
付才夹杂在送行的人群里,畏畏尾地站在最后边。
“老虎是中了日本人的忍者七星镖死的,七星镖的尖刺上浸满赤炼蛇的剧毒,所以,老虎从地道离开营地后,只坚持了七十多米便不支倒地。十天,他是你的好朋友,在湖北地面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很抱歉。”
王凯态度诚恳,表情沉痛,反正我看不出他有什么不正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