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虽已是神祇,但也不可能杀光这种数量级的敌人,她尽量不与它们纠缠,直接深入其中,破坏核心。
避开了它们的追杀之后,一堵又一堵巨大的肉墙堵在了她们面前。
这些血肉连绵起伏,如接天之山,根本不知道它有多厚。
无路可走,唯有遇山开山。
小禾以剑在山体上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领着慕师靖钻了进去,想要像穿山甲那样钻破山体,来到肉山的另一边。
可这好像是个陷阱。
她们刚刚钻入其中,肉块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不断地弥合,挤压,将她们牢牢地锁死在里面,小禾并无大碍,慕师靖却是支撑不住,她惨哼不停,骨骼也发出了咯咯的响声,像是要裂开了。
小禾要去救她,慕师靖却率先完成了自救。
救她的是死证。
死证于嗡鸣之中主动出鞘,将剑锋刺入血肉里,活物般的血肉触及死证,竟开始变质、溶解,如遇天敌般向后退散。
慕师靖立刻脱困。
“死证……”
慕师靖很是吃惊,她没有想到,死证外表朴素无华,关键时刻却能斩灭苍白的血肉。
有了死证的庇护,接下来的一路畅行无阻,她们穿过了血肉黏腻的山壁,来到了更为空阔的深处。深处已看不见岩层与石幔,她们的周围,血肉纤维错综复杂,数不清的血管如蟒伏地,上方更是挂着无数表面光滑的巨物,像是肉质的钟乳石。
慕师靖好不容易出来,胸口一松,只觉得要窒息了。
小禾采来两个鲜红血球,捏碎之后,大量的氧气从中涌出,慕师靖沐浴其中,紧绷的身躯终于放松了下来。
“没想到这柄剑有这般威力。”
小禾捧起了那柄乌金剑身,漆黑剑鞘的死证。哪怕已见识过两柄传说中的绝世名剑,小禾依旧被死证今天的表现给震撼到了。
“当然,这可是我精心温养的名剑。”慕师靖也倍感欣慰,她看着死证,露出了母亲看成材时那般的欣慰神情:“我早已看出了它的不凡,才主动拿没用的湛宫与林守溪做了交换,林守溪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赚大了,殊不知……”
“好了,别得意了。”
小禾打断了她的话,她以龙爪擦过剑身,观察了一番,问:“你知晓它的来历吗?”
“来历?”
慕师靖想了想,说:“这不是魔门之剑么,是林仇义传给林守溪的东西。”
“魔门,魔门……”
小禾轻轻呢喃。
死证在她手中震鸣。
忽然。
回忆扑面而来。
她想起了被司暮雪追杀之时,遁逃至黑崖的情景,彼时夕阳如水,巨大的黑崖斜插在暮色里,像是一块通体全黑的玉石,与周围苍翠的青山格格不入。
当时她就很好奇黑崖的来历,还询问过林守溪。林守溪小时候也向苏世界询问过类似的问题,苏师姐告诉他,黑崖之底镇压着凶恶的魔物,这片黑崖就是由魔物渗出的鲜血所凝成的。当然,各种各样的传说很多,它们大相径庭,多是百姓们口口相传的说法,并无任何的考据。
总之,黑崖在人们心中,多代表着灾兆与不祥,也正因如此,魔门才会选择在黑崖定居。
死证据说就是黑崖中炼取的神剑。
难道说,黑崖,乃至于这柄剑的形成也与苍白有关?
小禾越想越觉心惊。
“小禾,你怎么了?怎么一动不动的,你该不会被苍白给影响吧?”慕师靖伸出手,在小禾的眼前晃了晃。
小禾回过神,问了慕师靖一个令她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你觉得,苍白会生病吗?”
“苍白……生病?”慕师靖蹙起眉,下意识地说:“神祇也会生病吗?”
“你从小到大,没有得过病吗?”小禾问。
“没有。”慕师靖摇头。
“与林守溪相处的一百年里也没有?”小禾又问。
“没有……不过倒是差点被他气出病了。”慕师靖气鼓鼓地说。
“嗯?他怎么气你的?”小禾忍不住问。
“他……”
慕师靖刚刚开口,立刻意识到不对劲,羞恼道:“小禾你怎么也这么不知轻重?现在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吗?”
小禾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慕师靖也未追究,只是问:“小禾为什么突然问病的事……对了,你生过病吗?”
“小时候我经常生病,我还记得,有一次,我被一头独角兕的追杀,被迫躲入洞窟之中,那天晚上,独角兕在外面冲撞,我则高烧发作,痛苦难耐,只觉得脑子里有团火,随时要窜上去,将整个大脑炸开。”
小禾轻柔地笑了笑,说:“这份痛苦我一生难忘。”
慕师靖听完,倍感怜惜,忍不住抱紧了她柔若无骨的纤细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