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陈沐在海湾沿岸检查完战船入港,内心有点忐忑。
小鲨船入港容易的多,虽然船形一样庞大,但并非人力所不及,只要出些力气,把桅杆放躺推上沙滩,再做些小心的防护措施固定就行。
大船就不行了,马尼拉有西班牙人留下的泥坞,但数量太少,仅能将赤海与铁甲舰与一些大鲨船放进去。还有超过半数的鲨船不能停入船坞,只能把它们船上四五根重铁锚全部抛下,停在靠近峭壁的岸边听天由命。
陈沐已经做好损失战船的准备。
季风变换的时节,海上风浪即使是最老练的舵手也说不清楚究竟会吹向何方。这给从南洋港向马尼拉运送辎重的福船带来很大困难,短短一个月已经有两艘福船在海上发生意外。
一艘在偏移航向三日后勉强靠岸吕宋岛,绕过补充食水休整的陈来岛,因为规定只有在超过三日断粮的情况下才能让他们从远征军辎重里取得食物,所以船匠饿了两天,算是有惊无险。
另一艘福船就没这么好运了,在出海后偏移航线夜里被海风吹到暗礁上,整艘船带着一千二百石辎重被打得支离破碎,十几个水手靠着小船划到澳门,只剩了六个活口,丰富了他们的海图。
经南洋卫输送两批辎重,让马尼拉、班诗兰城储备出巨量的粮食与军备,同时李禹西主导的硫磺买卖在台湾岛完成第一次交易,十七船硫磺银货两讫,换得白银七万两,其中四万两同南洋大臣信直送漕运,发往京师。
同时漕运的还有从濠镜贩卖部分战利的十六万两,合计二十万。其实这只是圣巴布洛号上财物变卖的十分之一,货物数量太多,虽然葡萄牙人能吃下,但他们没有足够银两来购买,陈老爷做买卖又一向概不赊账,就造成货物积压。
不过陈沐也不是非要白银的人,他派人给濠镜黄程发出一张货单,其上金银铜铁、各类木料、西洋大马以及珍贵器物,甚至印度的棉花、越南稻米都可以换,无非是用一个非常公平公正的价格。
因为他知道葡萄牙人不像西班牙人拥有那么多银,如果硬要用白银购买,恐怕会把葡萄牙商人逼死。
陈沐也是在这项商业活动中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冲击了明朝南部沿海原本旧有的海关,因为他主导的交易,朝廷不收税。
南洋大臣的职能并不明确,南方官员认为但凡与大海有关的事务都属于南洋大臣,一些地方官员甚至把上报给当地总督的信令发一份来过问他的意思,陈沐总是对赵士桢说这些事让他感到厌烦。
但赵士桢看见的是陈大帅总是很开心地给地方官员回复批示,尤其是广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