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在门口逡巡了很久,最终才仔细的整了整衣衫,走了进去。
时间尚早,只有两个小茶倌在擦着桌子椅子,看见沈青进来,一个小茶倌赶忙跑了过来。沈青点了一壶香片,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柜台里的景象,眼神又怯又期待。
一个着绿衫的中年男人来到柜里拨着算盘,很快便注意到了这眼神奇怪的姑娘。
他思忖片刻,整了整衣服,带着笑容走了过来,问道,“姑娘,茶可还合口?”
沈青抬起头来,那略胖头发花白的掌柜看清她脸的一瞬,笑容蓦然消失,瞳孔一惊。
那颗缀在她眼角的泪痣,那高挺的鼻梁和薄抿的嘴唇唇形……像,太像了!
一层朦胧的泪光顷刻涌满了他的眼眶。
沈青反复打量了他,疑惑的问,“你是……”
那掌柜激动的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忙的吩咐两个小倌关了店,打发他们出去。
等茶馆里空无一人,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沈青皱眉,忙的站起了身。
“小姐,老奴叫长喜,这个茶楼是我主人所开,其实是……一直在等你……”
沈青的嘴唇因为激动有些哆嗦,可是临危不乱一向是她的长处。她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掐住了自己的虎口,让心神镇定下来。
她再次抬眼望向了堂中的对联:
广行千里休风尘,笙歌以待期子来。
沈青心思巧慧,这暗含的隐字和意思一瞬间便明白了。
“风尘何已休?笙歌却不在。”沈青嘴唇翕动。
既然曾经弃若敝履,何苦上演这样的昭昭情深?
阿娘竟然以为,自己会想见他?
或者年幼无知时,没有父亲陪伴,总有些殷殷的期盼。可是一夜成长,首先冷下来的便是那颗心。
沈青垂下头,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个答案。哪怕是个叔叔伯伯姨娘,任何一个与阿娘相关的人,都好过见他。
那叫长喜的掌柜就这么跪着,看着沈青静默了一会,嘴里喃喃自语,失神片刻,竟半哭半笑的打开门往外走去。
“姑娘……”他似乎意识到了沈青的决绝,慌慌张张的爬起来,往外追去,“等等……”
长喜心里急,更有些修为傍身,他三步并作两步追到沈青身后,慌乱中伸手往她肩上拽去。
然而,他的手还不曾近到沈青一尺,空中飞来一道幽蓝的风刃划向他的手腕。长喜惊骇,忙的收手,看着不曾丢掉的手掌心有余悸。
随即,只见白影一闪,一掌隔空打来,他胸口一郁,整个人往后趔趄了几步,摔在了门框上。
沈青一抬头,见紫月寒刚才鼓动的袖子已然垂落,他负身而立,走过来对着她点了点头,“要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