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屿岛上,原本欢天喜地姹紫嫣红的雍楼上,红色喜绸被摘了下来,甚至连门口的那块“楚青阁”的牌匾都摘掉了。
进进出出的匠人们把搭好的架子等一一拆了往外运着。
夜楚云一个人枯坐在六层的婚房内,里面的每一件物事都是他精心挑选,羽青一一过目。
那身红黑锦绣的婚服被他脱了扔在了地上,他抚着那床上的缎面,曾经无数次描想过的婚后美景都破灭了。
门外站满了人,依云,荟姨,明月,桑奎,冉孤舟、钱楚白三位掌柜……
冉孤舟靠在栏杆处,挠了挠头,“这是闹的哪出?不是说,盼了很多年?”
桑奎黑着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夜楚云这一次没有拿酒买醉,因为他比谁都知道,这梦碎的痛楚,拿多少酒都盖不住。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很疼,但他不后悔。
她还活着,她以后会快乐,他们之间还有回忆……
夜楚云释怀的苦笑了下,看着门口攒动的人影,低低的喊道,
“都进来吧。”
门外的人神色各异的走了进来,但是他们看到的夜楚云,除了有些倦态之外,并没有昨日那种绝望感。
夜楚云淡淡的扫了扫众人,“莫邪宫的新址,就选在涯洲。从今天起,莫邪宫更名,青辞宫。我不再姓夜,随我娘亲的姓,楚沐。”
“一千五黑甲半数编入私卫,一半调入云沐官商营,月银按商营比例发放。白甲分寮改为信使台,专司传信收录,不必再做刀尖上舔血的营生。所有人自愿来去,所有的身契各自交付。”
桑奎听完倒没有什么反应,冉孤舟却吃了一惊,“白甲改营?不可!白甲过去十几年一直都在刺探情报,手里捏有许多名门大派的秘密……贸然改营,恐招来祸事啊……”
夜楚云没有抬头,“我们脱离朝廷已久,莫邪宫的恶名已经消散不少,把那些情报分门别类,恶行重金销毁,无关痛痒的不必再联系。这番做法,想必也表明了我青辞宫的态度……”
“宫主……”冉孤舟还有话说,夜楚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我已经决定了,缩减整体开支,信使台各人月银按自己工劳分配,多做多给,少做少发,云沐官也会有相应比例的贴补。总寮还归白甲令调度,你们若还愿意跟着我,我自有安排。若不愿意,也可以自行离去,我绝不阻拦。”
冉孤舟皱了皱眉头,脸色沉郁,说了句,“我再想想。”
桑奎斜着眼睛瞟了冉孤舟一眼,眼里的嫌恶不言而喻。
夜楚云不勉强,让他们先下去了,又对着钱楚白三位掌柜说道,
“云沐官收缩副营账目,把一半的银钱投放到粮食、药品、盐务、马匹、煤石等营项上,丰收年囤,天灾年放,上行高价,下行薄利。凡有天灾人祸的城池,只要有我云沐官的钱庄,对本地百姓商贾让利,借款延期,对于那些趁机哄抬价格的小商贩,予以封截,尤其是粮食和药品。具体的,容我看过所有的账目后再详议……”
钱利来立马恭敬的低头,说道,“主子仁心,必有福报!”
三人相继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了四五个丫鬟。
夜楚云对着荟姨说道,“这次置办的所有婚礼物事全部封存。算是……我为她……日后置办的贺礼吧。”
荟姨嘴一颤,眼里的泪差点掉下来,点了点头。
夜楚云又抬头看着依云,“他们……离开涯洲了吗?”
依云点了点头,“早上走的,往江南方向去了。但是郎神医自己南下了……”
夜楚云勉力点了点头,“派人暗中保护郎神医,送到再回。”
依云没有说话,也退下了。
夜楚云随即又说道,“明月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明月心里一哆嗦,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眼看着屋内没有人了,夜楚云弯下了背,双手交叉支着额头,口气平和,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明月腿一软跪了下来,把头深深的埋在地板之上,
“奴有罪,但是奴……只是替主子不值!羽姑娘她根本就……”
夜楚云冷哼了一声,“你跟我的时间不算长,所以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兴许你觉得,我连荟姨的背叛都能谅解,也不会对你太过狠绝。”
夜楚云顿了顿,站了起来,走到了明月跟前,“其实别人怎么样我都可以,可是,很不幸,你撞上了我的死穴……”
明月瞪大了双眼,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栗。
夜楚云垂眼看着她,轻蔑一笑,“怎么,你以为卿儿不在,爷会贪恋你这一两分的姿色?过去真是我眼瞎,你与卿儿,半点都不像!”
“你不用怕,我不会杀你……”
明月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可看见夜楚云的眼神和嘴角的笑时,只觉得毛骨悚然。
夜楚云冲着门外打了个响指,走进来两个侍卫,
“把她带走,送到涯洲的红楼里。卖死契,做最低等妓女,我要让她永生永世,都记得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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