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江黛青如此专注地端看梅言的神色,梅言却低垂着眉眼,凝神听脉,半晌才微微舒气,撒开了手。
“如何?”江黛青第一个问道。梅言没回答,瞥她一眼:“你也来。”她还未反应过来,嵇元就已经起身了。她只得也坐下,由梅言诊脉。
不知道梅言什么兴致,连风荇也叫来摸了他的脉。让他奇道:“今儿刮得什么风?”被梅言冷冷回了一句:“刮得赑风,你受得起吗?”
风荇惊疑不定,一脸畏惧。叫江黛青窃笑不已。见梅言起身要去写方子,江黛青跟了同去想看,却被他转身挡住:“做什么?”
“呃......”江黛青显然有些意外:“怎么?你的方子要保密?”
梅言点点头,硬起心肠道:“不错。说不教就不教!”
江黛青张口结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据理力争道:“你可真是双标!又不是你挖我料的时候了?如今我连看个方子都不行了?”
想到那日园中一时忘情,抱住了江黛青盘问她金涛要抓的把柄,梅言很是局促,一张俊脸青红不定,生怕她说出什么来叫嵇元猜忌。只得拉住她衣袖,低声道:“逗你玩儿呢。你要看就看吧。”
江黛青生了气,白梅言一眼自回内室去了。嵇元虽然有些不解,但依然给了梅言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即跟了她去。
风荇问梅言:“你又挖她什么料了?”不待梅言回答,先警告他:“你常和步经意编排她的事情,她可都知道了!”
梅言叹口气,转身到嵇元房去给他和江黛青开方,眉宇间满是落寞。看得风荇不忍,和他玩笑道:“我跟来不妨吧?”
“料你也看不懂。”
风荇微怔:“你当真怕她学了你的医术去?”
梅言没言语。风荇靠近他,低声问:“你的医术,为什么只传心上人?”
梅言怔怔然地着方子,没看风荇一眼:“哪有什么是只能传心上人的?”他说得淡然:“不过是怕相处中,把持不住罢了。”
风荇恍然,却也爱莫能助。接过梅言的方子看,药材倒都不多,是他一贯的风格。一张熟地黄为君,一张白芍为君。风荇收好了,待明日按方抓药。
嵇元处理完了政务,江黛青和梅言也先后抄完了大献律。她和梅言这别扭劲儿,却还没有过去。梅言在这场拉锯战里处于下风,一连数日不敢去见江黛青,却难免郁郁寡欢。风艾、风苓从风荇那里听过了事情原委也甚是同情。
这日晚间风苓对梅言说:“意远,你不是应承过我不要自苦的吗?”笑问他道:“闲愁如飞雪,入酒即消融。一杯与君共?”
“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梅言叹息一声,顺水推舟接受了风苓的好意。风艾索性也与二人同饮,从晻晻黄昏后直喝到悄悄至更阑。风艾只是作陪,没有多饮,看风苓杯杯陪,盏盏干,问他:“行吗?”
风苓媚眼如丝,微带薄醉,戏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行不行了!”风艾没当回事儿,笑着起身离席自去洗漱。
看梅言已经抬不起头了,风苓试探着唤声:“意远?”酒后口音,微带绵软,叫梅言瞬间看了过来:“黛青?”
风苓微怔,随即就见梅言抓住了自己双臂,也只得且托扶住着些他。
梅言对江黛青魂牵梦萦,醉眼看披发的风苓,自然是眼花错认月横窗。然而却犹记前事,含泪乞怜道:“黛青,别气我了,好吗?”
风艾听得好笑,也凑到近前来看。只见梅言一双荔枝眼,盈盈有余情,哀哀如泣诉,难免心猿意马。风苓也有些意动,不自觉地回应梅言道:“好。”
就是这低低一声“好”,断了梅言的理智,让他扯过风苓就吻住了他。风苓瞠目,风艾却抱臂笑道:“你也有今日啊!”
“哼!”风苓睨向风艾,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且收些利钱。”拉起梅言,就往榻上去。
风艾深知风苓,摇了摇头,低笑两声便换去了风荇的床铺,打算与他同寝。
风荇进门就吃一惊,问风艾:“他们这是什么情况?”敛起眉头道:“这要是叫清真知道了,只怕不妙!”
“你想多了。”风艾冷笑道:“这么多年你怕是也没看清过行云。”他说:“他不是那种会趁人酒醉占便宜的人。”
风荇一脸不信:“你自己觉得这话有说服力吗?你都被他强吻过多少次了?”
“水青......”风艾似笑非笑:“你还是这般浮躁,只能看到表面。”随即转了脸色笑道:“他吻我就一定是占我便宜吗?说不定,只是把便宜送到我跟前,叫我占呢!”
“你尚不如青儿懂风苓。”风艾说:“长得好看,行事佻达就一定是轻薄浪子吗?他职司梦卫,是积攒了许多压力的。”瞟一眼那二人交叠的身影,笑道:“由他们去宣泄吧。”
梅言醒来的时候,风苓其实已经晨练过了,却故意脱去了衣衫,与昨晚一般和他相拥而卧,惊得他慌忙拾衣。
忍着笑意,风苓支起身子问梅言:“意远,你慌什么?不想负责任不成?”一句话,就叫梅言白了脸,呆在当场。
“我......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