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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奈何各奔前程

杜佥事回头的功夫,江黛青已经越过他,继续前行。杜佥事刚要拉她,就听她唤道:“风行卫!”闻言一愣,她又走出几步。等他回神再要追去,江黛青反手就是一镖,幸得杜佥事手中还有武器,虽然挡了下来,却觉头皮发麻:“你擅闯军营,到底有何目的?”海上风影迷乱,他也心中戚戚。 江黛青不理他,一径向着阅兵台走去,口里还道:“传信!” 杜佥事正自惊疑,就见一众两行,八个锦衣侍卫,黑衣黑覆面,萧杀而过。分立江黛青两侧。 江黛青就座,娇声道:“把指挥使、同知、佥事,都押来。”声调虽然还是娇软,脸色却是阴寒。风行卫登时应声而去,整齐划一。只留下左右各一覆面人。 江黛青向前倾身,问杜佥事:“有伙房吧?叫他们切一篮子姜条来,要手指粗细、长短的,多多益善。”说着又露出了她那魅惑的笑颜。 “尊驾到底是什么人?”杜佥事摸不准。 江黛青轻笑:“天上掉下来的人啊”她问杜佥事:“他们没告诉你吗?”众军士面面相觑,暗自打鼓。都看出来江黛青身份不凡了。 杜佥事正自踌躇,就见一黑、一红、一白,三道身影前后走来。乌绸海云绣衫他不认得,但祾王服制,他还认得出。就认不出,难道看不到胸前金蟒?难道不知祾王在巡按五道? “末将登州卫指挥佥事杜铭,见过祾王殿下,祾王殿下金安!” 众军士登时跟着趴跪在地,脸现灰败。 嵇元也不停留,径向江黛青走去。不消明言,祾王妃这个“仙”的事迹,军中也有所耳闻。杜铭顿时觉得背上汗出。 “杜佥事。”江黛青发话了:“是你的耳朵不好使?还是本王妃的话,不好使?”与方才的娇娆不同,这次的声线,甚是冷清,隐隐有股威严在内。虽然还是轻声慢语,尾音拖得悠长。 杜铭立刻道声:“末将领命!”起身前去伙房,备办生姜。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演武场上趴满了军士 登州卫的另一位史佥事史宜也是一脸惊惧地侍立在侧。看到杜铭,两人相互一礼。 “回祾王妃,生姜取到。”杜铭恭敬复命。 江黛青笑道:“脱掉这些军士的裤子,每人塞一条。” 演武场上一片寂静 杜铭震惊地抬头,却见江黛青冷冷地看着自己。不消她再问一遍“好不好使”,杜铭忙命手下军士,帮忙塞生姜。有人想要反抗,刚一起身,一梭三棱镖就打在他眼前地上。离他鼻尖只有一寸许。 众人看向手持惊龙把玩的祾王妃,皆是胆战心惊。 还没有开始行刑,众军士已经在龇牙咧嘴了。 “再忍忍啊!毕竟,你们指挥使还没到不是?”江黛青笑吟吟地说:“要打他的人,好歹得和他说一声,对吧?” 话才说完,就见风行卫拖着宿醉未醒的指挥使,扔在了阅兵台下。几位平时不事作为的同知、佥事也被带了过来。江黛青起身,双手据栏,看着这位“死狗”般的指挥使,又看了看衣冠不整的两位同知、两位佥事,不由冷笑。 “同知大人们,佥事大人们,请吧?”江黛青向杜铭道:“劳杜佥事,也给他们四人上姜。” 杜佥事豁出去了,反正也差不多都得罪光了。史佥事正心下惴惴,就听江黛青唤他:“劳史佥事替咱们的指挥使醒醒酒吧!这幅样子我们怎么说话啊?” 史佥事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但是相比塞姜条还是好些。于是他取来水,兜头浇在了指挥使身上。 天热水冷,指挥使一个激灵。摇摇头,刚哼唧两声,就听江黛青又道:“来,给指挥使也用上姜!与众将士同甘共苦嘛!” 史佥事恍恍惚惚地想到,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当即照做,动作还麻利了不少。 都试探敲打过一番,江黛青才笑着问风苓:“阿苓,你觉得打多少合适?” “回王妃,少于二百,对军士来说,没什么用。” 江黛青就嘻嘻而笑:“平时或者是。但如今‘衔姜在口’,□□不能收缩,肌肉无法用力,这板子得实打实地受着。”她娇声笑道:“本王妃‘仁慈’,打一百吧。”转而向杜铭道:“行刑!” 杜铭手下军士便执杖而落,果然演武场上惨叫声此起彼伏。倒像是比平时打二百更厉害些。不过也就是一开始,过了六十杖,就没几个人还能叫得出来了。 江黛青托腮对风苓笑道:“这个法子,好不好?”风苓也是看得津津有味:“领教了!”梅言却是变了颜色:“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手段?” 江黛青不以为然:“医

学生有什么不懂的?”她笑道:“你是不知道,医学发展的过程是有多荒诞。”她收了笑意,叹道:“救活一个人,也许背后积骨早已成山。‘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都是一般的。”风苓看她一眼,却没说话。 嵇元走来与江黛青并排,看着众人受刑。 杜铭禀道:“回祾王、祾王妃,施刑已毕。” 嵇元开口道:“夺登州卫指挥使、二同知、二佥事其职,擢原登州卫指挥佥事杜铭,为登州卫指挥使,原登州卫指挥佥事史劲为登州卫指挥同知。” 杜、史二人登时跪下谢恩。嵇元又道:“你二人将补缺名单拟好,交予本王过目。明日起,整顿军纪、治理武备,不得有误!”二人应诺。 江黛青看向嵇元:“我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剩下的就交给祾王殿下了?” 嵇元不舍:“你当真不要留下?” 江黛青笑问:“留下做什么?”她凑到嵇元耳边悄声说:“小日子刚来,你又想‘自讨苦吃’?”她虽是王妃,军中也不好久留。左右是要分开,不如去河道总督府。 “替宫茂处理了许久的事务,河南道河道总督府的事务想来难不倒我。”江黛青微敛笑意,对嵇元说:“能帮你一点是一点。军中,我帮不上你的忙。你留下阿苓,他精于此道,可以助你收服海备都指挥使司,整肃军务。” 嵇元看一眼风苓,却有些犹豫,对江黛青蹙眉道:“风苓确实颇有手腕,善于治军。但这和帮金涛那次还不太一样。他过于俊美,留在军中只怕不能服众,反倒令军心动摇。” 江黛青有些意外:“君善,旁人不了解阿苓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这样想?”她说得很是恳切:“阿苓有拏云志,有翻覆术,是将才。不要因为他生得好,就只能看到他那张脸” 不要说嵇元、金涛有些惊讶,风行卫尽皆侧目。 江黛青不无难过,只悻悻道:“我带走意远,留下金涛。半数风行卫与我同去,你应该能放心了吧。”嵇元只得抱了一下江黛青:“好,你点。都听你的。” 江黛青稍加思索:“我既然带了意远,风苏就得给你留下。这里离海不远,若是发现海寇,风苍、风芨你都用得上。就这样吧。”嵇元也没有意见。 江黛青转向金涛:“我把风荇、风艾都带走了,祾王殿下的安全,就交托到你的手上了。”她嘱咐道:“务必尽忠效命,护他周全。”金涛回道:“卑职谨遵祾王妃吩咐,定当竭诚效力,不负所托!” 江黛青凄婉一笑:“多谢。”转而和嵇元道别:“君善,善自珍重。纵使人各一方,只要记得我们都在为相聚努力,便是心在一起。江湖旧约,山河新梦。我在济阳等你来归。” 嵇元眉头紧皱,紧紧抱住江黛青久久不放。风荇只得打断:“时辰不早了。”嵇元这才缓缓放开江黛青,却见她抽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直到身影消失,也没有回头。这原是她的温柔 江黛青不便骑马就坐了祾王的车驾,见梅言要陪着她,棠溪玥就去与侍女们同乘了。梅言给江黛青调了佛手柑饮,看她犹有余悲,挑起个话头:“从前,你提过聊斋,我很喜欢这种志怪故事。左右途中无聊,不如,你讲一个来?” 江黛青果然失笑:“意远倒是有兴。好啊,你想听什么?” “有没有梅精的故事?” 江黛青笑道:“聊斋之中没有梅精,眼前倒有个梅精”梅言被她趣到了,不禁不好意思起来。 “嗯聊斋的花妖里还真有个男花妖,是个菊精。你要听吗?”见梅言点头,江黛青就讲了陶生的故事给梅言听。 梅言听到陶生化为菊花,开时有酒香,因而取名为“醉陶”,很是神往:“也不知能否种出这般仙种。” 江黛青托腮而笑:“得有那不凡仙手才能种出仙种。别人或许不行,意远当真不妨一试,便是种不出醉陶,或者却能种出‘醉梅’呢?”梅言知她又在开自己的玩笑,于是转而问她:“没有梅精,可有竹精?” 江黛青晓得众人都是觉得自己有青士之风,玉干遗节,笑道:“别觉得竹精就一定和菊精一样是好的。竹精的手段可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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