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泄气地放下绘图板,仰头倒靠在人体工学椅上,椅子被他的身体压得吱嘎作响。
他头疼得厉害,习惯性地抬手想着撸两把头发缓解一下,摸到扎手头顶的那一刻,才想起自己上礼拜剪短了头发,现在想撸都没的撸了。
“老板!”正闭目养神的顾夏毫无防备,被小助理突兀的一嗓子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你你怎么还在这儿啊?”顾夏狼狈地稳住自己,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老板,我觉得你这事儿吧,就……”小助理低头看着桌上的合同,跟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定似的,毅然决然地抬头看向顾夏,“就干得不大地道。”
“……哦?”顾夏故意拖长了声音,同时双手合拢,做金字塔状,学着霸总的样子抵在鼻尖,老神在在地看向小助理。
“就工业园那老仓,都闲置了一年多了,您放着也放着,怎么能转租给姜总呢?这……这也太抠门了吧?她帮了咱们多大的忙呀!”
小助理这些话显然憋得挺长时间了,现在闸门一开,完全收不住了。
“前……不对,大前天,她不是还把那梁老爷子现在住的养老院地址给咱们发过来了嘛,还帮着给协商好了,说是您想什么时候过去,想怎么请教、怎么拍都没问题……再加上上回帮着合众公关的梅经理一块想办法,这加起来多大的人情呀?您……您又不差那几万块钱。”
“我不差,难不成姜鹤差呀?”顾夏慢吞吞地压着嗓子说,努力凹出了点气泡音出来。
“……啊?您说什么?”只可惜小助理压根就没听清,“您别捂着嘴啊,中午吃蒜了吗?我不介意的。”
顾夏整个儿一大写的无语,好不容易尝试一把霸总人设,结果出师不利,他只得放下手,恢复原声,“我说,姜鹤才不会被这点儿小恩小惠打动呢,我要是不收她房租,她肯定不会租那间仓的。”
洁萍助浴的客户增长速度比姜鹤之前预估快了不少,只靠现在的一组人,根本不以满足客户的需求,很多下单的客户,排期都排到了两个月以后。
于是姜鹤决定按辖区数量,招募5组共计20名助浴工进行培训,这样的话,小区那间也就10来平的小仓自然不够用了。
“我刚创业那会儿租的仓,现在刚好空着呢,面积大,价钱也合适,你要是不嫌弃,我转租给你。”顾夏知道姜鹤在寻找合适的办公室后,当即表示,他怕姜鹤觉得占他便宜,还把当初的十年期租赁合同给翻了出来。
“就是那仓闲置挺长时间了,里面堆了不少原料什么的,你给我半个……一周时间,我给你收拾出来。”
“没那么着急,月中旬才正式开始培训,装修差不多需要20天,你6月10号之前腾出来就行。”
“你要装修的话,我顺手帮你装好得了,我刚好认识几个还不错的室内设计师。”顾夏就等姜鹤这句话呢。
“还是算了,您顾老板的设计标准,可不是我高攀得起的。”姜鹤笑着拒绝,顾夏现在的办公室装修极是简约,却处处精致,一看就是下了大本钱的。
“放心,我这儿提供多种装修价位,童叟无欺、保您满意。”顾夏认真许诺。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顾老板了。”姜鹤这段时间忙得脚打后脑勺,顾夏肯帮忙自然再好不过了。
“姜总别客气,我也是洁萍助浴的一份子嘛!”顾夏当时乐得扁桃体都快能瞧见了。
不过算起来,他已经快俩礼拜没见过姜鹤。
顾夏这段时间也忙得不可开交,不光是适老家居的设计,更重要的是复播的时间定在了两天前。
复播之前,团队担心到时候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情况,光预案就做了十几套,顾夏更是焦虑不行,自打青春期结束以后,再也没长过的痘也跟那雨后春笋似的呼呼往外冒,看得黑眼圈跟熊猫有一拼的李明初差点儿疯了,“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本质是颜值博主,你是靠脸吃饭的!”
顾夏本以为将近两个月的停播,复播的数据指定一落千丈,“能剩下10都算不错了”,结果复播一开始,不到半小时,数据就恢复到停播之前的平均数。
总共一个半小时的直播结束的时候,观看人数第一次破了千万,跟顾夏有关的热搜有五条之多,排在前面的两条分别是顾老板复播跟顾老板美式前刺的神,吓得李明初魂飞魄散,立马让林小雅花钱降热搜。
顾夏看了眼时间,决定去姜小萍家里,他已经得到了“内线”的可信情报,姜鹤今天晚上既没工作,也不会跟那个妈宝太子爷约会。
“小夏,你是真的喜欢
“老板,您就这么去找姜总吗?您不觉得您最近打扮得有点……有点太素了吧?”
顾夏一向酷爱各种高调配饰跟浮夸设计,衣服更是以扎眼亮色跟大面积图案为主,大部分衣服穿在别人身上,那就是妥妥灾难现场,可顾夏靠他的脸蛋儿跟身材,把每一套衣服都消化得很好。
可就在10天前,顾夏突然风格大变,从浮夸商务风变成了男大风,虽然公司的女同事都对此转变大加赞赏,私底下还偷偷庆祝老板“去油成功”,可他却觉得现在这清爽样儿不大好,“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像个老板。”
“素吗?”顾夏低头看眼自己身上的做旧牛仔衬衣跟白色工装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有点素。”
助浴后的第三天凌晨,秦柳延安然离世,也跟匆忙赶回国的仨孩子见了最后一面,按照张恩民的说法,“柳延走的时候没遭罪,挺好的。”
秦奶奶瘫痪了那么多年,她的离世没有给亲人带来太多的悲恸怆痛,几分释然,秦奶奶的亲戚朋友也不多,只是搞了一个简单的告别会,姜鹤跟姜小萍到的时候,张恩民正坐在角落里默默叠着金色的纸元宝,他旁边的筐子已经堆得冒尖儿了,